他悄悄支起身子,将耳朵靠近窗户细听,是脚步声。比常日来回巡视家丁脚步要重许多,虽然是多个人,但很齐整,应该是几个人抬着重物在行走。组人过去后,又组人经过,前后大约共有五组。这些人都不出声,只隐约听到使力时发出气哼声。
五组人全部走过后,外面顿时沉寂。半晌,才又响起松散脚步声,是那几个值夜家丁在来回巡走。
邱迁透过窗纸破缝向上望,轮圆月正悬高空,清辉如银,此时大约是
,不由得滴下泪来。良久,心绪才渐渐平复,却依然难眠。他想起周长清所言信己,信所当为与能为,这样苦思无益,还是该尽力收神,尽快理清楚汪石事,这才是当为与能为。
于是,他止住悲绪,将念头移到孙献身上。若孙献所言属实,这汪石就越发诡秘难测。他难道真和左藏库飞钱有关?连库监在内十几个人亲眼目睹钱飞走,又是怎回事?
不过,他随即想到汪石在正月间就已经有十万石粮和八万匹绢,按时价,当时已经至少有几十万贯家底。而库钱飞走却是二月底,他本钱并不是靠左藏库飞钱才有。何况二月初他又贷到百万贯,何必再冒天大风险去打那十万贯国库主意?何况,飞钱这件事太过离奇,就让孙献自己先去查着,百万贯官贷更紧迫。
他又细细回想今天和秦广河、黄三娘、鲍川三人对话,汪石是借助现钱短缺、粮荒、绢荒三件事,分别打动那三人,先施恩,后求报,让三人心甘情愿替他担保。看起来都是凑巧遇到,但这“凑巧”无论如何都像是事先有意设计。就如他低价抢断盐钞、茶引主顾,让卖不出去,而后又来向收买,救急,让不知不觉便感激信赖他。
不过,盐钞、茶引还好设计拦断,汪石又怎可能设计出秦广河缺现钱?至于粮荒、绢荒,是由于方腊闹事,水路受阻,更不是区区汪石能够设计得。他反复琢磨,但对汪石所知太少,始终无法猜破其中隐秘,便转而想到秦广河、黄三娘、鲍川三人态度。
按理来说,这三人都是京城顶尖豪商,不论才智还是手段,都是世间等,绝不会轻易受骗,受骗之后也绝不会轻易罢休。然而,三人却都是副听之任之态度。
秦广河还好说,汪石先用两万贯现钱替他救急,又替他找回“母钱”,他迷信“母钱”之说,这恩情在他心中,比前件更重。他又信佛,深信因果,得之于汪石,又失之于汪石,于他而言,也是桩因果,因而能自解释,不太执着。但黄三娘和鲍川呢?汪石虽然救粮荒和绢荒,但其中公义远大于私恩,他们两人却也同样听之任之。这多少有些不合常情。
黄三娘、鲍川与汪石之间,恐怕并非仅止于此,其间应该还藏着些什……
邱迁被阵唰唰声惊醒。
声音其实不大,是从小院外巷道传来,由于他揣着心事,梦寐中仍自警醒,所以才听到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