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夫妻七年,冯赛从不拿丈夫威严来压邱菡,说话行事向惯于服低,但从来没这心虚气怯过,邱菡心里沉,知道大半年来担心终于来。
那大半年来,冯赛心已经变。他虽然处处遮掩,但正是这遮掩让邱菡立即察觉,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女子。有回冯赛刚出院门,冯宝正巧走进来,问句:“哥,你又要去清赏院?”邱菡当时在里屋,听到后心里颤,忙侧耳倾听,但院外冯赛并没有答言,邱菡立即猜到,冯赛定是打手势制止冯宝。果然,冯宝“哦”两声,之后进来问候邱菡,神色也不似往常,也在遮掩,还有同情。
汴京念奴十二娇,邱菡虽不详知,却也听说过,知道清赏院是茶奴柳碧拂行院。起先,邱菡还盼着冯赛只是时着迷,但长达半年,他心思越来越躲闪。邱菡也越来越绝望,只能安慰自己:至少他不敢跟明言,心里始终还念惜着。
然而,那晚冯赛出声,这最后线不死心也被剪断。
邱
。
沿路经过那些小院中,都传出些叮叮当当声,有敲击金属声、锻凿声、铜钱响声,恐怕是各种金银铜作。走到巷底,果然见到口井。邱迁过去摇动辘轳,打满两桶水,挑起来又埋头向回走。那几个家丁始终盯看着他,他丝毫不敢往左右张望。
挑几趟,里外两缸水都挑满后,阿七又招手让他进屋,邱迁忙轻手轻脚走进去,见吴银匠又在埋头雕琢另只银盏。阿七指着炉子边那架风箱比划,邱迁会意,忙轻步过去,坐到小凳上抓着木手柄,推拉起风箱。可才拉,风箱里便发出刺耳吱嘎声。吴银匠听到,扭头朝邱迁恶瞪过来,吓得邱迁忙放轻力量,但始终都有那吱嘎声。
“阿七!”吴银匠怒喝声。
阿七忙蹲到邱迁身边,扒开邱迁手,抓住风箱木柄,稍稍向上提点,示范着推拉起来,声响果然小很多。邱迁接过手,照着试试,果然轻许多。阿七在旁守着,等邱迁完全掌握后,才转身从柜子中取过来几块碎银,放到天平上称好,拿笔在张纸上记下数字,而后将那些碎银放进炉子上架着只铁黑色小盆中,盖上锅盖。邱迁以前见过人炼银子,知道那是石墨坩埚。阿七用手示意邱迁继续推拉风箱,邱迁边小心推拉着,边暗暗生悔:自己要查冯宝和谷家银铺那桩生意,来却在这里给人做杂役,连大气都不敢出,更不用说四处走动、查看和打听。这可怎好?
“你蹲到那边墙角去。”邱菡对柳碧拂说。
“姐姐,做什?”
“别问那多,照着说去做。”邱菡怕她阻拦,不愿多说。
柳碧拂盯着她看片刻,没再多问,站起身走到墙角。
邱菡见她这顺从,转头望向桌上灯,不知为何,忽然想哭。随即想起去年春末那个晚上,他们夫妻两个在卧房里,已经脱外衣,正要吹灯安歇,冯赛忽然望向她,嗫嚅半晌,才低声道:“有件事……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