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赛忙微垂着头急步趋入,偷眼看,两边各站着排衙吏,堂中站着两个人,是杂买丞娄辉、内柴炭库丞卢晨,都身穿绿锦官服。冯赛心里沉,臧齐真没有交炭。
再看,地下另跪着三个人,中间是行首祝德实,两边是臧齐和吴蒙。这三人在京城商界已是等人物,然而见官,都只是介草民而已。
冯赛已经来不及多想,忙也跪到三人旁边,膝下那不知被几千几万人跪过青砖光滑而冰硬。
“开封府右厢牙人冯赛叩拜推官大人。”
“冯赛,炭到哪里去?”推官闻广德身穿绿锦官服,坐在黑漆木案后,声音有些焦躁。
冯赛昨晚在吴蒙别宅外面蹲守整夜,弄得脸灰、满身土,这些年他从来没这邋遢不整过。清早赶回家来看,却见这个公差守在门外,听他这说,只得重新上马。仆人阿山夫妇和阿娴、小茗听到声音,起跑出来,都脸惊惶。
“她们可回来?”冯赛忙问。
“没有。三相公也没见人。”阿山苦着脸。
“你们看好家。”
“快走!”那个公差也上马。
未有危人之亲,而人不危其亲者也;
害人之身,而人不害其身者也。
——司马光
“你是冯赛?”
“是。”
冯赛
冯赛只得随着他快马向内城赶去。这个公差骑马,看来事情真紧急。但会是什官司?难道是炭事?臧齐昨晚并没把炭运到宫里?话已经说明,他应该不敢啊。冯赛暗暗懊悔,昨天该看着他把炭运过去。
昨晚蹲守在吴蒙别宅那里,个人影都没见到。天刚亮,崔豪另去寻三个会拳脚枪棒力夫朋友,分别挑个挑子,装作卖菜蔬、果子,在那里继续监守。他们几个回去睡觉。冯赛又疲又困又焦闷,看来是自己估计错,邱菡母女和碧拂是否被谭力劫走、是否会送到吴蒙别宅,都成疑问。这里不知又摊上什官司,祸事连连,这是怎?
他心里焦苦无比,跟着那公差由梁门进到内城,向南沿太平兴国大街奔到开封府衙。府衙分左右厅,他们赶到左厅,门吏见到他们两个,远远就叫道:“快些!推官大人已经催几道!”冯赛忙跳下马,将马拴在街边马柱上,跟着那公差急步进门,穿过庭院走向公堂。
这里冯赛来过许多次,早已熟稔。公堂高阔巍然,自五代沿用至今,已近二百年,虽然修缮过许多回,看着却仍十分古旧。顶瓦是新换,墙砖泥灰却布满雨痕苔迹,椽梁也已有些朽裂,布满蛀洞。太阳才升起,只斜照到门里小块地,公堂内有些郁暗。二百年是非曲直,似乎化作股肃然之气,渗满每砖、每椽,除皇城,全天下恐怕就属这座高堂最能摄人心神。
“牙人冯赛传到!”个门子高声道。
“你得跟去开封府衙,有官司。这是传票。”
“什官司?”
“去就知。”
“能否容在下进去换件衣裳?”
“推官大人严命,即刻就得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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