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寻里多地,他猛地停住脚,眼前几步远树根间,片细草被踩得东倒西斜,嫩绿草芽间散落着些黑黑煤渣,幽亮炭粒被夕阳照得乌金般。
崔豪抓根木棒,大步赶到汴河边力夫店。
到看,刘石头和两个力夫朱番儿、李二坨正围坐在临街桌前,伙计刚端上三大碗麦饭、碟芥辣瓜儿、碟姜豉碎菜、碗清水煮菜,三个人才要捉筷子。
“兄弟们,先莫忙着吃。有件事要急着办,你们得帮帮。”
“崔哥,什事这急?先吃饱不迟。”刘石头道。
人?”
那妇人刚要张嘴回答,刘八忙阻止:“慢!还没问完!那个人不是他家人,是个二十来岁年轻后生,长得文文秀秀,像是被押着出来?”
“有。被他家仆人搡进辆车里。”妇人又将桌上钱拨进钱筐里。
耿五出东水门,沿着护龙河慢慢往北走,边走边瞅着地面。
护龙河是城壕,环绕汴京城圈,有十丈宽,岸边遍植榆柳。这时夕阳将榆芽柳叶映得片金绿,直晃人眼。城墙上,不时有逻卒往来巡看,不许人靠近河边。
“不成,晚就耽搁,得赶紧去。这麦饭酱菜就丢下,今天不能吃酒,咱们先饱饱吃顿肉——店家!斩两只熟鸭,要最肥最大,分四包包好。”
店主单
耿五照冯赛说,没敢去河边,只下正路,在榆柳丛边走。他身上也背着包袱,里面除两件旧衣裳、这年多自己攒三贯钱外,还有冯赛刚给两贯铜钱和锭银子,加起来有二十多斤重。从小卖力气,他最恨是沉,但这时肩膀上沉却让他十分欢喜,边走边想着个姑娘,个爱穿绿衣裳姑娘。
他是无意中经过梁家鞍马店时看到那姑娘,穿着瘦瘦窄窄绿衣裳,秀秀巧巧模样,像是春天刚钻出来嫩笋,挠得他心里痒痒。不过,他知道自己穷,什都没有,所以也不敢有什企望,每天只是绕路过去偷偷瞅两眼。后来无意中听到那家主人唤那姑娘叫“小韭”,他便牢牢记住这名字。
这会儿,他心里又动起来。他曾打问过,汴京平常人户娶亲,至贱也得要三十万聘钱,也就是三百贯。他身上背着十五贯钱,已经有二十分之。若能遇上二十件冯赛这样事,就能凑足三百贯。但转念,哪里能天天有这样好事?不过,他随即又想到,现在有这些钱,至少可以借口去那鞍马店租驴子,近近地好好看看小韭姑娘。
想到那情景,他眯起眼,心怦怦跳起来,忍不住又咧嘴笑。半晌,他才忽然警醒,他忙告诫自己:其他先莫瞎想,帮冯大倌儿把这桩事办好才是正经,办好,往后他才会多帮衬你。
于是他忙收回杂心,埋头慢慢边走便仔细查看脚下嫩草丛,可直走到新宋门,都没找见什。他是慢性子,并不着急,继续沿着河岸往北去找。这时天色渐渐有些昏,必须得在天黑之前找见才成,于是他稍稍加快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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