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阴沉,看着又要落雨。张择端却背着画箱,独自又来到虹桥桥顶。
今天他是来确认桥东头、河北岸店肆房顶瓦片数目。多年来,他早已养就丝不苟脾性,被召进御画院后,见当今官家观画极苛细,鸟羽上细纹都丝毫不许紊乱,他便更不敢有些微疏忽。
他站在桥顶,先数左近店肆房顶瓦片,数完间就赶忙取出纸笔记下来。等他数到章七郎酒栈,忽然想起前两天遇见赵不尤,赵不尤跟他大略讲讲清明梅船案,章七郎似乎也牵连其中。而且据赵不尤言,眼下这案子也才揭开小片,背后藏些什,深广莫测,还难以预料。
当时,张择端几乎脱口要将那件事告诉赵不尤,但随即还是强忍住。
其实,早在清明那天正午,亲眼看到梅船消失,张择端先是被那“神迹”惊到,但随即就察觉另桩隐秘,让他顿时惊住,遍体生寒。当时桥上人都忙着望那白衣道士,根本没有谁留意他,他却慌忙伸手捂住自己嘴,生怕自己叫出来。自那天起,那桩隐秘他直强压在心底,不敢告诉任何人。
入局,更造出局,来害宋齐愈,但到后来,简庄仍执迷不悟,章美却幡然悔悟,并以自己性命去破局。”
墨儿道:“香袋案也是,武家两兄弟,武翔便不听命,不入局,武翘却为兄长,成为造局者,害康潜、康游两兄弟性命。而康游,原本完全可以置身局外,为嫂嫂和侄儿,却不惜性命,毅然入局。”
赵不弃笑道:“何涣那呆子也是,葛鲜和丁旦设局,用阿慈勾,他就老实上钩入局。而丁旦,为钱设局,却不知道,别人又把他设进局中。大局套小局,他好赌,结果把性命赌进去。”
瓣儿笑道:“何涣幸亏遇见二哥这个专爱破局人,才把他搭救出来。倒是侯伦,别人设局害他,他又设局害董谦,董谦是十分侥幸,才从局里逃出来。”
顾震皱眉道:“这局套局,到底有多少层局?”
他反复告诫自己:你只是个画师,除作
赵不弃笑道:“人生无往而非局。”
赵不尤道:“是。有人必有争,有争必有局。所不同者,恐怕只在点不忍之心。像章美、饽哥、冷缃,都先设局,因为不忍,又主动解局,让宋齐愈、孙圆、阿慈得以脱局。点不忍之心,便能给人条活路,自己也多分安心。简庄修习仁义之学,却不知道‘二人为仁’,仁不在言语文字间,而在人与人之间。个‘忍’字,上面把刀,下面颗心。忍心,是先自割本心。伤人者先伤己,纵便如愿,己心已残,又何能得安?”
赵不弃笑道:“你们寻安,只求趣。咱们已经搅他们局,这些背后提线设局之人,定正在不安。咱们就再用棍子加力捅捅,越捅他们越不安,越不安,便越难看;越难看,这事便越有趣。”
诸人正在沉思,都被他逗笑。
顾震举起杯:“这事先扔边,今天咱们先痛快喝他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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