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涣抬起眼,快
下午,蓝婆回来,何涣忙又坐起身子。
蓝婆满眼惊疑愁闷:“那烂赌货果然在嘉会苑,见他走出门来,虽然装出个富贵样儿,但那贱赖气几世也脱不掉。他那狗友胡涉儿也跟在身边。向看门打问,说他家公子前阵头脸也受伤,才刚刚好些……”
何涣虽然早已料到,但真听到,仍然浑身寒,像是被人猛地丢进阴沟枯井里,用烂叶掩埋般。
蓝婆望着他,竟有些同情:“不能让这烂赌货这便宜就得计,去找人来抬着你,咱们起去告官!”
何涣正要点头,心里却随即升起丝不舍,不舍这贫寒但轻松无重负之身份,更不舍……阿慈……
何涣吓得全身发软,忙连声求告:“伯母,真并非有意欺瞒,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受伤,醒来就躺在你家床上。据猜测,恐怕是你家女婿将弄成这个样子……”
“什?”蓝婆顿时惊住,瞪着他,半晌才问道,“他为何要这做?”
“也不知,恐怕是贪图家门第家业。”
“门第家业?你究竟什来路?”
何涣犹豫起来,他不愿说出家世,但若不说,恐怕难让蓝婆消气,便只得实言:“家住在金顺坊嘉会苑。”
蓝氏,这阵她曾进来取过几次东西,却根本未看过何涣眼。
这时蓝婆却圆瞪着双老眼,满是惊怒:“你是谁?!”
“在下……在下名叫何涣,是府学学生。”
“你好大胆子!读那些书全读到猪肠子里去?竟敢装头扮脑,混到家里来?”
“老伯母恕罪,在下绝非有意欺瞒!”何涣忙坐起身子。
蓝婆催道:“喂!你还犹豫什?你堂堂宰相之孙,还怕他?其他你不必担心,已经问过媳妇,你并没有玷污她清白。”
“但……毕竟与她同……同床这许多天……旦告官,她名节恐怕……”
蓝婆听,也踌躇起来,气叹道:“唉,这倒也是……这媳妇命太苦,怎偏偏尽遇上这些繁难……这可怎才好?”
何涣鼓足勇气,才低声道:“她若是……若是不厌烦……”
蓝婆惊:“你是说?”
“嘉会苑?何丞相是你……”
“祖父。”
蓝婆眼睛睁得更大。
“伯母若不信在下,可以去嘉会苑瞧瞧,你女婿应该正住在那里扮。”
“好,这就去!反正你也逃不掉。”
“呸!”口唾沫喷到何涣脸上,何涣却不敢去擦,蓝婆伸出皴皱老指指着他鼻子,大声痛骂,“到这时候,你还装出个竹筒样儿来混赖?说!你究竟想怎样?”
“这就走……”何涣忙翻身要下床,腿伤未愈,疼得抽。
“你在家白吃白喝,臭气都没散,就想走?”
“依伯母之见,该当如何?”何涣正挣着要下床,只得顿住。
“你这等泼赖货,欺负孤儿寡妇,抓你到官府,打断你腿,揭你皮,发配三千里外,都抵不你这罪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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