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太羽听到,顿时怔住,心里说不出是什滋味。
赵不弃在汪家茶食店坐上午,什动静都没见到,反倒坐饿。
这店里没什好吃食,他随意点盘煎燠肉、碟辣脚子、碗煎鱼饭,又要角酒,独自坐着慢慢吃。
凡事他都没有长性,喜欢什,都是阵子,过后就淡。对何涣,他好奇却格外持久。那天听顾震说丁旦杀人,他以为自己听错,又问遍,真是东水门外卖豉酱家接脚夫丁旦。
那个丁旦被关在狱中,赵不弃向顾震打问提审日期,到那天,他特地去开封府外候着,顾震押几个犯人过来,其中个果真是丁旦,或者该叫何涣?虽然同样穿着囚服,其他囚犯或满脸惊恐,或混不在意,再或者黯然垂头,他却不样,双眼茫然,满脸悲悔,竟像是个纯良少年,丢珍贵东西,又闯大祸,没等别人盘问,已先在心里将自己处决。看来他是真杀人。
至极,没有颜面再回家,便上终南山,真做起道士。两年修行,尘心才尽,现在却又回到这酱豉窝里。
夜里,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娘已老,万儿又年幼,恐怕再不能像上次那般,说走就走。但若真回到这里,过不多久,自己也将如屋里这些器具,蒙上层油腻,散出酱味霉味,陷身于此,再难超拔……
早上,他被外间娘声音吵醒:“肉儿乖,再喝小口。”
“不想吃。”是万儿声音,已经醒转,声气弱而嫩。
离家前,万儿还不满岁,张太羽只听过他咿呀声和啼哭声。
审结之后,赵不弃又去打问,丁旦供认说,他和个叫阎奇术士约在船上谈事情,阎奇满嘴污言秽语,他被激怒,用砚台砸死阎奇。开封府判官见他杀人之后主动投案,又属失手,并深有悔意,阎奇家中也并无亲族追讼,就从轻发落,只判他流放沙门岛。
听到阎奇这个名字,赵不弃又惊下。因当今官家崇奉道教,道士、术士们如蜂寻蜜般,全都聚到京城。阎奇便是其中之,他懂些方术,又兼能言善道,来京几年,结交许多公卿重臣,十分得志。丁旦连拎半袋豆子都吃力,阎奇却体格健壮,
张太羽忙起身穿好道服,走出去见娘端着只碗,正在给万儿喂粥,听到他脚步声,娘仍连看都不看,脸慈笑,哄着万儿又吃两口。万儿脸色仍然发白,没有精神,但看来已经没有大碍。
张太羽走到床边,万儿抬起眼,盯着他,眼睛黑亮亮,有些好奇,又有些怯生。张太羽朝万儿笑笑,万儿忙躲开眼,伸手拉过祖母衣袖,遮住自己脸。张太羽略有些尴尬,又笑笑,转身去后面厨房舀水洗脸,身后传来万儿声音:“奶奶,他是谁?”
娘犹疑下,张太羽停住脚,侧耳倾听,娘低声说:“他是你爹。”
“爹,又个爹?怎这多爹?”
“不许乱说。来,再吃两口,吃得多,伤才好得快。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