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几年,她母亲过世,父亲也迁京官,她随着父兄搬到汴京。汴京宅地贵,他父亲只赁套窄房,没有前后院,她只有间朝南小房间,常日阴潮昏暗。父亲俸禄低,还要尽力让哥哥侯伦读书交游,她便日夜做些针黹补贴家用,整日没有空闲,心也随之越发阴仄。
后来哥哥考入太学,有天带回来个人,她在后面听见哥哥跟父亲说:“爹,你认不认得他?”她父亲认半天也没认出来。她哥哥笑着道:“他是董谦!咱们家在江宁时邻居。”
听到“董谦”二字,她心猛然动,像是无意中捡到丢失许多年粒珍珠般。家里没有请仆妇,父亲便让她出来奉茶,她烧水,煎好茶,端出去时,偷偷望眼董谦,他已是位白衫青年,眉眼端方,气质敦厚。
董谦见到她,忙笑着站起身施礼:“这是侯琴妹妹吧。”
她没敢答言,斟好茶,慌忙躲进去,心里却忘不掉董谦笑容,那笑容并没有变,仍像少年时那般淳善。
赶忙捡起那朵花,比远看更加好,花瓣胭红,还隐隐有些香气。
“还有!”董谦又摘几朵,接连抛给她。
她捡起来,扎成小束,开心极,朝着墙头董谦笑着说:“谢谢你!”
董谦笑着摇头:“这有什?那边墙上还有黄颜色,再去给你摘!”
这时墙那边院里忽然传来个声音:“谦儿,你爬那高做什?快下来!”
那以后,董谦时常来她家拜访,每次也总是她去斟茶,他们从未对答过句话,但眉目之间却越来越亲熟。她渐渐发觉,董谦这样频繁来访,似乎是为见她。
恍然间,她如同又回到江宁旧宅后院,等着董谦从墙头出现。心里越来越希冀,也越来越难宁,心底像是冒出棵蔷薇花芽,禁不住地生长起来。
有天晚上,她听到父亲和哥哥在外面商谈事情,虽然声音很低,她却听哥哥说董谦想来提亲。听到这句,她
听声音是董谦母亲,董谦朝侯琴做个鬼脸,随即扶着墙头倏地溜下去。
那之后,她去后院,董谦不时会攀上墙头,有花就给她摘花,没有花,就给她抛过来些小吃食、小玩意,两个人个在墙头,个在地上,说着话,讲些趣事。她和她哥哥侯伦从没这亲过。
只可惜,年多后,董谦父亲转任其他官职,全家搬去外地。隔壁搬来另户人家,也有个少年,却异常顽劣,偶尔爬上墙头,看到侯琴,就会丢土块,骂脏话。侯琴又厌又怕,只要听到他声音,便会躲进屋里。
和董谦那年多光景,竟成她活到今天最欢悦时日。
好在她母亲自幼曾读过些书,教她认字识文,虽然不能去外面走动玩耍,读书时却也能神游四方。父亲不喜她读书,她便趁父亲不在时偷偷到书房取书来读。后来,她读《诗经》,无意中读到“总角之宴,言笑晏晏”,觉得竟像是写自己和董谦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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