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琴微微点点头,像是应付样。池略清清嗓,轻声唱起董谦题在范楼墙上那首《卜算子》:
红豆枕边藏,梦作相思树。竹马桥边忆旧游,云断青梅路。
明月远天涯,总照离别苦。你若情深似海心,亦金不负。
“哦,这样啊,你进来吧。”
池走进院中,见院子里异常清冷,没有多少人家气。那仆妇引着池走进堂屋,来到后面间卧房,轻轻叩叩门,轻声道:“侯小姐,大官人找个唱曲来给你解闷。”
半晌,里面才传来个女子倦倦声音:“你让她回去吧,不想听。”
池不等那仆妇答言,先笑着朝门里道:“侯小姐若嫌吵,就不弹琵琶,清唱几段慢曲。侯小姐随意听听,若不然,平白回去,不但今天饭钱没,还得挨骂。们营生不易,还请侯小姐多体谅体谅。”
片刻,门开,昏暗中露出张苍白脸,面容其实十分娟秀,只是眉眼之间尽是悲倦,又穿着件素色衣衫,竟像是春谷幽魂般。她淡淡瞅池眼,轻声道:“进来吧。”
解下那块玉饰,递给池。
“多谢——”池接过玉饰,抬眼见曹喜眼中满是萧索落寞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,轻声道,“之前……错怪曹公子,还请曹公子见谅。”
曹喜笑笑:“哪里,最先是对池姑娘无礼。”
“那好,两不相欠,笔勾销。”池也笑,“要去找侯伦妹妹侯琴,去查清楚件事。明天傍晚和瓣儿、姚禾在箪瓢巷口颜家茶坊碰头,曹公子若想知道内情,可以去那里会合。或者来还玉饰时候,再说给你听。”
“去。”曹喜眼中仍含着笑。
池道个万福,抱着琵琶走进去。
“侯小姐先慢慢听着,准备晚饭去。”那个仆妇说着转身走。
池环视这间绣房,陈设布置比瓣儿房中要精致,但处处透着股冷意,尤其是天已黄昏,只有些微光透进窗纸,越发显得幽寂。
侯琴坐到床边,低着头,神思倦怠,像是枝新花被折下来,丢弃在这角落般。池看着,涌起阵悲怜。心想自己虽然从小只身游走风尘,尝尽冷热,但比起侯琴,又不知道好多少倍。
她坐到窗边只绣墩上,将琵琶搁在墙边,笑着道:“新学支《卜算子》,词填得非常动人心,唱给侯小姐听听?”
“那好,明天见。”
池笑着告别,骑上驴向城西行去,走好阵,仍能觉到背后曹喜目光,她没有回头。
车鱼坊是鱼商聚集之地,鱼商们在黄河捕鱼,清早由西边城门运进汴京,所以取这样个坊名。
池来到青鳞巷,找见那座门边有棵榆树宅子,下驴,抬手敲门。开门是个中年仆妇,她上下打量着池:“你是?”
池照预先想好答道:“昨天大官人听说侯小姐身子不大好,让来给侯小姐唱几支曲,开开心,解解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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