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忙收回手,犹豫片刻,直起身子,转过背,面朝着船尖,放缓声音,向船篷里道:“嫂嫂,请带栋儿出来吧。”
半晌,身后船篷里才传来嫂嫂春惜声音,极低极弱,有些颤:“叔叔……请……请稍等……”
“好——”
个字才吐出半,他猛觉得后背阵刺痛,随即感到把尖刀刺进自己后背,疼得全身阵痉挛。
他曾在边地征战戍守数年,早已无畏于刀兵战阵,回来之后,做县尉,虽然偶尔也去缉
是栋儿声音!
康游再顾不得藏身,急步梭到船边,躲在黑暗里侧耳又听。
又是栋儿声音:“娘,爹不跟咱们起去?”
“嗯。”
虽然极小声,但康游心头猛地颤,是嫂嫂春惜声音。
觉,因此不敢跟得太近,幸而河岸边隔几步就栽着榆柳,多少还能遮掩。
走阵,彭嘴儿似乎想起什,穿过条小巷,走到正街上,康游忙跟过去,远远看见彭嘴儿来到家馒头熟肉店,买大包吃食,又去旁边酒店买坛子酒。之后提着酒食又折回到河边,沿着河岸继续向东行去。
这时天渐渐昏黑下来,十几步外景物已经变得昏茫,这下更好跟。只是四周也越发安静,康游不敢轻心,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足音。
走过五丈河船坞,彭嘴儿仍继续向东,沿着河岸大步走着,脚底发出唰唰声音,暗寂之中格外响。康游便不再往树后躲藏,拉开段距离,跟着彭嘴儿足音,轻步追随。
又走阵,前面河中隐约亮出盏灯,是船上灯笼。
康游再忍不住,直起身子,朝船篷里喊道:“嫂嫂!栋儿!”
船篷里忽然静下来,连栋儿声音都没有,他嘴定是被捂住。
康游又喊道:“嫂嫂!是,来接你和栋儿!”
船篷里仍毫无声息。
康游不耐烦,步跳上船头,伸手就去掀船帘,才掀角,他猛地想起自己向哥哥盟过誓:“这辈子绝不再看嫂嫂眼。”
难道彭嘴儿是要去那只船上?嫂嫂和侄儿也在那里?
康游继续小心跟着,渐渐走近那盏灯笼,船身也渐渐能辨认得出,那是只小篷船,停在片小河湾处。船头灯光下似乎站着个人,是个男子。
天已全黑。彭嘴儿果然走向那只船,他走到船头边,和船上男子对答两句,声音压得低,听不清楚,只隐约见船上男人点点头,随后伸手将彭嘴儿拉上船,两人起掀开帘子,钻进船篷。
康游忙加快脚步,赶到那船附近,躲在岸边棵柳树后面,探头去看,船帘里透出些灯光,但看不见里面人,只听见彭嘴儿和那男子说笑声,随后有个女人声音也跟着笑起来,不是嫂嫂春惜声音。
三人在说什,隔得有些远,听不太清楚,只隐约听到彭嘴儿说“饽哥”,康游心里动,难道是那天取货卖饼郎?他正在思忖,忽然又听见船里传出个孩童声音:“爹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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