奔走整天,虽然累极,却睡不着觉,自己除古玩,世事无所通,收到那封信后,也只能交给弟弟去做,结果却落到这个地步。春惜死活,他已不挂怀,甚至暗暗盼着她死。但儿子栋儿
真是他,他为何要偷换?那个香袋里原本有颗珠子,恐怕是个值钱东西,他是因为贪财?不对,如果仅仅是为贪财,他偷走珠子就成,为何要连那双人耳也要起换掉?从耳朵被换来看,他嫌疑似乎可以抹掉?
尹氏,应该不会贪心到拿自己亲儿子来赌。
取货人,那香袋对他显然很重要,且很怕,bao露行迹,不至于取到货后,又来讹诈尹氏。
眼下还得不出任何定论,得先见见事主康潜。
汴梁有四条河水穿城,汴河、蔡河、金水河、五丈河。其中五丈河由城东新曹门北边流出,水上有座石桥叫小横桥,沿岸两条长街。这里原本僻静少人,十几年前,天子赵佶因嫌汴梁周围太平阔,缺高山景观,便搜寻江南奇花异石,经淮河、汴河,源源运载到京城,号称“花石纲”。耗费数年之功,在城东北郊以人力垒起座青峰,名曰“艮岳”,周回几里,林木繁茂,景致幽绝。
官宦富商都来凑景借光,在东北郊置业造园,小横桥带也跟着热闹起来。河北岸街西头,有家古董书画店,店前挂着面褐色锦绣招子,写着“康家古物收售”,锦色已经灰旧,边角也已残破。店里堆满金石古物、书画瓶盏,杂乱无章,蒙满灰尘。
康潜呆坐在店铺里头张乌木旧桌前,店里常日生意本就冷清,即便有人进来,他也毫无心思起身招呼。客人若不仔细看,甚至辨不出他是个活人。
活到四十岁,康潜发觉自己竟活到无所有。年少时,被父亲逼着读书,十几年苦寒,却连考不中。仕进无望,又没有任何其他本事,幸而父亲因在前朝名臣欧阳修府中做过文吏,欧阳修酷好金石古玩,首开古董之学,康潜父亲也跟着喜好起来。康潜又自幼受到熏染,还算知道些深浅好坏。父亲病故后,就借着父亲留下些古物和这间临街宅子,开这家店。后来又娶妻子春惜,生儿子栋儿。他生性不爱说话,没有几个朋友。店,妻,儿,便是他全部所有。此外,就只剩个弟弟康游。
可现在,妻儿被人劫走,弟弟已生嫌隙,只剩这间店宅,古墓般,毫无生趣。自己孤零零守着这店,也似孤魂样。
昨天,饽哥取走香袋后,他始终放心不下,四处打听,终于问到饽哥住处。夜晚冲到饽哥家,但那家只有个盲妇、个卖饼后生,看他们惊惶样子,看来确不知道自己妻儿下落。让他更加气败是,他们竟然说袋子里东西被人换。他听之后,胸中怒火翻滚,但自小家教严苛,连大声说话都不敢,虽然气得浑身发抖,却不知道该如何发作,只狠狠跺两脚,闷着头,离开饽哥家,个人在外面乱走,走到筋疲力尽才颓然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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