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忽然停下来,双手颤抖着从腰边皮袋里取出样东西,双手高举,递过来。
泽恩眼看到,几乎要呕吐:块深褐色黏滑粗圆东西,布满暗绿花纹,断口处是红褐色,不断滴下墨蓝色黏液。若不是闻到熟悉土腥味,他几乎认不出这是截地蚓。
老人抬起脸,嘴里不住念着“神”,目光滚烫颤动,充满敬畏。
他真把当作神?送食物给?
泽恩虽然心有顾忌,那截地蚓看着也十分恶心,但那熟悉气味催动饥饿,他便走过去
然而那个老人并没有动,双幽黑凹陷眼睛直盯着泽恩。
看到那深陷眼窝,泽恩猛然想起来,这是黑牙石下几乎杀自己那个老人。他当时就已经很老,居然能活到现在?
他强忍着痛,握紧大骨刀,准备拼命。
那个老人灰紫嘴唇忽然颤抖起来,张开嘴,发出串苍老发抖声音。
除妈妈,泽恩第次听到人类说话。他听不清老人在说什,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语言。
泽恩在那个树洞里躲很久。
光亮把树洞里照得十分明亮,他屈膝坐在里面,不停细看树洞内部:树壁是灰白色,很光滑,布满无数深灰色细纵纹。每根细纹都不样,千变万化,无比繁杂。他越看越着迷,也才体会到光亮好处:这世界原来这丰富、这美。
他正在赞叹,外面忽然传来阵嘶吼声:群夜兽。它们自然是发现那具女尸,迅速奔到,争抢起来。片凶狠、惨厉嘶叫声顿时爆响在耳边。泽恩听得心惊肉跳,慌忙用皮袋堵死底侧那个小洞,怕光漏出去,被夜兽发觉。
他又恨起这光亮来,却始终没办法让它消失。
当夜兽群走远,四周恢复安静,他饿起来,却只能忍着。
老人又重复几遍,声音越来越激动,应该是在说话。
泽恩仔细分辨,勉强听出个词:“神”。
妈妈曾讲到过:神,无所不能,但很久很久以前就离开这世界。
泽恩不知道老人是不是真在说“神”,但看他神情十分激动,却没有敌意。他正在纳闷,老人忽然丢掉手中长矛,跪到地上,头不断磕向泥土。
泽恩从来没见过这种举动,吃惊无比,愣片刻后,猛然想到:他看到身上光,把当作神?
然而世界上最不能忍就是饥饿,死亡也不能克制它。
饿得实在受不住,泽恩只得费力爬出树洞。身上几处伤同时发作,他重重摔到地上,趴很久,才强迫自己费力爬起来。
刚站稳身子,泽恩却眼看到光亮外立着个身影。
他惊跳,仔细看,是个老年男人:张惨白尖瘦脸,头发灰白稀疏,颧骨高耸,眼窝深陷,身体干瘦佝偻。他披着块破烂灰白兽皮,双臂和双腿都细瘦得几乎只剩骨头,手里握着根灰黑色长矛。
看清之后,泽恩越发恐惧,转身想逃,却没有气力,只得将手里大骨刀举在身前,准备搏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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