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光线黯淡,几案上奏折堆积如山,承景帝面色晦暗,见到他进来,只是抬抬眼帘,随后道:“怎样,想清楚没有?”
江怀越撩起衣袍下跪。“臣之前向万岁禀告俱是实情,何来隐瞒之说?”
承景帝看着青砖石地上这个年轻人,他似乎永远是那样冷峻从容,没有哪次会在旁人面前流露真挚喜怒哀乐,从十来岁进入他视线以来,承景帝心目中江怀越,直都有着超乎年纪成熟,与难以想象雷霆手段。
承景帝微微叹道:“怀越,你觉得杨明顺那番话,朕能信吗?”
江怀越沉寂片刻,道:“臣敢保证,没有做出扰乱军营污糟事情。”
来轻烟楼次数并不算多,在馥君众多客人中,大概只算是平凡之辈,而且此人离开京城之后再也没有回来,排查之时没将他列在其中。
后来又因相思决然离去,江怀越心思黯淡,对这些未核查人与事,也慢慢淡下去,搁置旁没再探听。此次旧事重提,杨明顺查到陈端最近又回到京城,而且曾打听过馥君,江怀越便立即命人每日以客人身份混迹轻烟楼之中,等着陈端出现。
果然不仅等到这人,还等到有用讯息。
馥君为何要委托陈端千里迢迢送幅绣品回南京祠堂,难道真是仅为聊表寸心?
他们甚至还打听到,当时教坊内有传言说,太后寿宴完毕后,来自南京官妓们将会被送回故地。那她先行步将重要之物借他人之手转运回老家,或许也是更为安全稳妥做法。
承景帝看着他,内心浮起丝可笑想法。“你还想做什?”
他顿顿,加重语气道:“朕派你担任辽东监军,不是让你趁着山高水远肆意妄为!还有那个随军女子,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,你就是认定朕找不到她,所以才这样平静?”
“不过是个普通民间女子,臣对她都不怎在意,万岁为何如此看重?”
承景帝喟叹声,“要不是对你至关重要人,何至于让你为之拼死成这样?”
江怀越闭上眼睛,内心有所后悔,没能及早发现这条线索,眼光始终耽于京城,却没想到还可能有更宽阔天地。
*
早朝刚散,承景帝已是脸沉闷。
回到书房看着呈送上来奏折,想也不用想,里面定又有好几封是请求彻查江怀越,甚至提议取缔西缉事厂。他靠在椅背上思索许久,眉心拧得散不开,最终让人传唤江怀越过来。
江怀越才踏进御书房,便感觉到气氛压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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