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……”相思跪坐在床边,
尽管她自己也曾历经家破人亡凄惨变故,然而他这十多年来遭遇种种磨难,实在是超乎相思想象。
她含着眼泪,俯身抚过他脸颊。
随后,轻轻掀开被子,极其谨慎地撩起江怀越衣衫。
他后背挺直而毫无赘余,原本光洁右背间缠着厚厚麻布,最上面层还隐隐透出洇染而出血色。
世人嘲他骂他,说他薄情寡义诡谲谄媚,可是谁知晓他身上心间层层伤痕?该有多强大心,才能支撑起年幼时就被摧残身体,以最骄傲姿态行走于风云之端,固守自,无视非议。
意让高焕找到机会挣脱绳索跳下二楼,带着他们有意说出绝命沟行军讯息逃之夭夭。
等高焕顺利逃走之后,胡大立再赶回主城,禀告费毅。费毅未曾料到这变故,但还是让胡大立出城寻到江怀越行踪。此后这支队伍抢在女真人抵达绝命沟之前,先潜伏隐藏于暗处,再等着女真人自以为是地赶到绝命沟进行埋伏,随后用少量人马引出敌军,最后形成全面包夹之势,将那支企图偷袭连山关人马全数消灭。
原本是挟着奇袭大胜势头全力压近敌军,只要连山关大军及时赶到,定能扫前耻,将女真屯兵收拾殆尽。怎料女真军都已经反扑,连山关军队却还在路上,若不是镇宁侯铁骑军及时赶到,他们这几千人恐怕是要全军覆没。
然而费毅在战役结束后,却还在镇宁侯质问下振振有词,说是为避免全线出击中敌人调虎离山计,因此派出探子确定前方情形之后,才能调动大军赶赴前线。
即便是不懂军事策略相思,在听杨明顺述说之后,心内也是气愤难当。她无法想象大人在苦等援兵不至时候,是以怎样心情支撑下去血战到底。
心弦颤动,她手掌轻轻触及那带着伤后背,微凉而又细腻。
童年遭受刑罚,注定他身体和寻常男子不同,甚至就连肌肤也不像他们那样粗糙。
可是他今日所为,乃至他许许多多言行心志,难道就比寻常男子要逊色等?
她痛得不得。
眼泪不住落下,打湿床褥。
她低着眼睫,看他因为后背受伤只能俯卧在床,不由得伸出手去,轻轻握住江怀越手指。
他指尖冰凉。
她第次见到江怀越时候,他睥睨群臣,倨傲寡言,是何等骄矜不凡。此后他带着西厂番子径直闯入高焕府邸,面对恶语辱骂面不改色,干脆利落以恶制恶,又是何等凌厉嚣张。
再以后,她见过他冷漠残酷面,也见过他沉寂深思时候。无论是怒是恼,是欣然是惆怅,他都直以坚硬如冰石般心性呈现在她面前。
可是现在他就这样悄寂昏睡,往日霜冷坚强尽数卸去。此时江怀越,在朦胧灯影下,不像是位高权重督主,也不像是浴血疆场监军,却更像是个最寻常不过,因为承受不住伤痛而疲惫睡去青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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