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宽,有话好说!厂公也是真心诚意待你,你怎好如此偏激?依看来,你就是吃这臭脾气亏,倘若不然,何至于现在这样仕途坎坷?”
邹缙本意劝和,没想到鲁正宽反唇相讥:“道不同不相为谋,虽沉浮官场,自问是顶天立地堂堂男子汉。可是有些人竟连父母恩赐身体都能肆意毁损,要是遭遇这般,早就愤懑含羞以死明志。他们却苟且性命,全无惭愧,成日里阴柔谄媚,算计得失!如此即便大权在握
女,督公常去后宫走动,不知可曾见过惠妃娘娘?”
江怀越心知惠妃怀孕这桩大事早就在朝堂内外引起议论纷纷,万岁年过三十尚未有子半女,若惠妃生下是皇子,那极有可能就是未来太子,而她旦巩固地位,荣贵妃与他则必定是要被剪除心头刺。邹缙这般询问,恐怕也是想探知惠妃最近有何举动,而他江怀越又是如何应对。
“近来忙着抓捕散布妖书乱党,即便进宫也是面见圣上,倒不曾遇到惠妃娘娘。”江怀越唇边浮起微笑,云淡风轻,好似毫不在意,“惠妃若能生下皇子乃举朝幸事,万岁对其多加关爱也是人之常情。身为西厂提督,如今又兼顾东厂事务,自然会不遗余力为万岁分忧。这不是正巧昨日进宫觐见,万岁还关照留意有没有机灵稳妥小太监,可供惠妃差遣。”
邹缙听此话,马上品出其中含义,打着哈哈笑起来:“督公深得万岁信任,由您推荐必定也是能干之人。”
月洞门后相思听着这话语,也大概明白其中机锋,可越是这样,越是对他们这些官场中人虚假感到可悲。正在此时,似乎又有人来到附近,邹缙随即提高声音招呼:“正宽!此处幽静,过来叙叙旧如何?”
对方却非但没有走近,还冷言冷语:“免。兄台如今攀得权贵,平步青云,与你只怕话不投机半句多,还是各自寻觅休憩处为好。”
邹缙清清嗓子,似是有些尴尬,但还是不失友好:“此话从何说起?你都是恩师门生,那多年交情岂会因为品级差异而消散?哦,对,这位就是西缉事厂提督江大人,曾多次向他说起过你才学,他也很是钦佩……”
那人却不接话,只报之以不屑冷哼。邹缙时不好应答,江怀越平静自若,语声谦和:“久仰鲁大人声名,早就想请邹侍郎为之引见,今日正巧在此遇到,倒也是机缘。”
“机缘?要不是恩师七十大寿,鲁某是决计不会与你们同处堂!”鲁正宽话语带刺,江怀越却改往日骄矜,甚至没露出点不耐:“鲁大人是对江某有成见?倒是早几年就拜读过大人文章,字字珠玑,振聋发聩。若是大人愿意,江某可在万岁面前提及。”
他说这话并无恶意,鲁正宽却恼怒气愤:“鲁某生性执拗,写出来文章也是泥古不化,怎消得厂公赏读?虽几起几落,为官之路问心无愧,从不攀附权势,更不需要厂公这样假意怜惜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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