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娘们在雨中淋湿妆容,自然巴不得回去休整,很快便各自散去。唯有相思踟蹰于门外,走几步又慢慢停下。
“相思,你不去重新妆扮下?”有人回头诧异道。
“不用……”她低声应着,将琵琶交与春草,“你先去别处休息片刻,在这儿等着。”
春草愣道:“他们现在不让人进去,你等着做什?”
她无法解释,只催促着春草离去,自己则转到涵秋厅旁竹林小亭中,默默坐在那里。
寂寂雨声中,有人步履飒沓,从跪拜人群中间走过。两列随从肃然跟从,最先者路紧随为他撑伞。
相思不敢抬头,只望到青砖石浮光映着藏蓝曳撒,银线盘绣出繁复环绕云雷纹。
“都起来吧,满地雨水,污衣袍。”
年轻声音轻描淡写地响起,似乎含着宽宥恩情,却又让人感到漠然疏离。
*
口等候已久少年盛文恺手中,换来只活灵活现兔儿爷。
再后来,听闻父亲有意将姐姐许配给他,双方甚至都已经交换庚帖。却不料父亲朝倾覆,与他交好盛大人似乎也受到牵连,自此没音讯。
谁能料到十年后,盛文恺竟还能在朝为官,她们姐妹却陷在泥淖无法脱身。
水榭中众人还在谈笑,相思深深呼吸着,克制自己情绪。旁春草看出她异样,忙偷偷拽拽她袖子。却在这时,有人从桥上路跑来,到门口迅疾道:“江大人到!”
邹侍郎呛口茶,连忙放下杯盏,带着众人匆匆出水榭。
端菜送酒小厮鱼贯入厅,应该是宴席已开。
“听闻大人去宫中,等还担心大人无暇过来……”邹侍郎很快赶上,落后步跟在那人身旁。
“吐蕃大宝法王送来数十匹河曲骏马,万岁起练习骑射之心,自然要在旁作陪。”
“大人辛苦,大人辛苦!今日能来赴宴,实是吾等之幸……”邹侍郎等*员带笑相随,陪同那人绕过水榭,往宿云池另侧涵秋厅而去。
严妈妈领着众官妓小厮亦紧随其后,春草远望着已转过曲桥那群*员,小声赞叹道:“这来也不知道是谁,年纪轻轻就好大架势。”
相思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位盛大人身上,对她话语并未放在心间。小石幽径通往涵秋厅,相思与其他乐女来到厅堂外长廊,等候片刻,小厮出来说是贵客们先行宴饮,稍后再传弹唱。
雨点细密,池上白石曲桥泛起浮光,这行人急迎至曲桥尽头,不远处碧树掩映垂花门后已有脚步声错杂迫近。
未等来者踏入园中,邹侍郎已疾行数步,屈身拱手相迎:“大人拨冗冒雨前来赴宴,邹某有失远迎,还请万万恕罪。”紧接着,在其身后众臣齐齐跪拜,严妈妈等人见状,更是匍匐不敢出声。
滴滴答答雨乱溅如玉珠,满园人等跪拜静候。
青砖地上积水濡湿相思湖蓝长裙,她跪在曲桥尽端,紧紧抱着琵琶,将头垂得极低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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