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此刻弯如弦月眼里,却无丝毫暖意。
因这下半张脸是她次次在梦中用刀凌迟容颜。
她至今还记得,当她赶到片废墟殷府,以局外人之身,找到息尚存已被杀手用匕首毁容殷绮琴后,以为会见到夜夜梦里凄惨悲鸣,却不想,这介弱质女流,没有发出任何惨嚎,只是味地隐忍,似乎连疼痛也感受不到。
她恨,她还是恨,恨当时自以为毁殷绮琴容貌就可以让蔚非尘回心转意自己,恨当初到达殷府没有刀杀殷绮琴自己。
恨切都为时已晚。
若真是如此,他亦遇不到嵇远寒,嵇远寒可能早早冻死在塞北化昔大雪中,他又谈何经历这场重生,再次感受倾心个人滋味。
说到底,这世间不会有如果,而他能获得这次重生,更像是老天叫他看清何人才是真正对他好次机缘。
所以他又怎可以浪费老天这片良苦用心。
这般想着,殷九霄闻着浓重血腥味,刻完“二十载时,诈死。半年后,改名为顾微月,嫁作林芠卿成继室活至今日”。
持剑而立,他轻轻呼出口气,看着地上人不人鬼不鬼妇人,问印白梅问:“印白梅,你可曾后悔过?”
对于印白梅凄惨尖叫,殷九霄不以为意,虽然刺耳却让他爽快。
他眉眼带笑,举动犹如练剑,潇洒地继续刻字:“后,吉人自有天相,蔚非尘毒解离开前往江南,遇殷家独女殷绮琴,神仙眷侣,情投意合。”
“你这畜生…………绝对不会放过你……”印白梅断断续续地吐出个个字,声音嘶哑,字字带恨,双眸带血,死死盯着殷九霄,仿若要将他凌迟恨意只让殷九霄觉得更为快意,而其中绝望崩溃也让他滋生欢喜。
殷九霄不做理会:“然,被印白梅知晓,嫉恨心起,趁蔚非尘有事离开殷府,找来林芠卿请玄羽阁杀手,灭殷家全族,毁殷绮琴容貌。”
渐渐,每说出个字,殷九霄便觉得手中剑沉重分。
所以殷九霄问她,可曾后悔?
多
印白梅数度张口,却个字也说不出。
她奄奄息地望着眼前之人,看到那双至今仍总是出现在梦中狐狸眼。
犹记初见,意气风发江湖儿郎给饿着肚子乞丐小儿个包子。她就站在不远处,目睹这幕。只见仪表不凡脸上带着温柔笑,双眼里好似有着破开九天云雾朝阳,令她目眩神迷。
就此眼便是生。
时至今日,依然不曾改变。
脸上笑意缓缓褪去,忽然有些恍惚。
若没有发生这些事,或许他真就成长在殷家宅子里整日读书书呆子。
可那样又有什不好,他不会踏入江湖,只会安稳读书,凭他耳闻则诵,过目不忘,或许还会考个科举,拿个秀才,想美些,状元也说不定,最后……
殷九霄想不出最后会如何,他眼前忽然浮现张脸。
张总是冷厉无比,叫人退避三舍脸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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