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霞光散尽,许仙方才醒觉,轮勾月耀于中天,他开口道:“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,人月团圆,也该回家。”提起这个家字,他表情变得格外温柔。
胡心月眸中却升起丝茫然。
许仙走到废墟上,蹲下身子挖出物,正是那天地方圆鼎,已经恢复原本大小。虽被中央鬼帝掌拍进土里,看起来却是丝毫无损。他吹吹上面尘土,也并收进玉牌中,而后向山下走去。
他忽然回头道:“到时候来吃月饼吧!”
胡心月愣,冷笑道:“你这是在可怜吗?”
在地府也有十大阴帅,分别是鬼王、日游、夜游、无常、牛头、马面、豹尾、鸟嘴、鱼鳃、黄蜂,仿佛为对应当初十位阴帅,但是单听名字便知道杂碎到何种程度。而东岳十太保随便拿出个譬如马元帅,便是“马王爷三只眼”,又称为华光大帝。
许仙沉吟道:“法力尚未完全恢复,此事尚需从长计议。”既是因为他现在力量还不足,更是因为他觉得这种种事端中似乎另有蹊跷。
但他却稍稍明白,这些东岳旧部为何心恢复地府,他们想要恢复并非是现在这个寒酸阴曹地府,而是当初那个众仙云集,统六合冥府。即便是淡薄名利神仙,对当初那场梦幻般胜景,也难免念念不忘。
他也稍稍理解地府难处,像是中央鬼帝这样拥兵百万大头都管不,又哪有心思管什仇王、大月王这样小头。但总之还是还是佛门统御力不足,才使得世上妖鬼横行,更能够聚集在仇王府兰若寺这样地方为祸方,不复东岳大帝统治时严明。
“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”这样信念当然是好,但能力不足话,信念再强也是徒然。
许仙摊手道:“你怎也算是家娘子妹妹,这个叫做碍于情面,毫无诚意邀请!”
胡心月失笑,而后肃容订正道:“是姐姐!”
许仙头也不回摆摆手,独自向山下走去。
明月逐人归。
“介时只需帝君道诏令!”周乞对东岳大帝判断显得很是信赖,最后许下这样承诺,便引百万鬼兵风卷残云般退去,天空复归晴朗,时间却已是黄昏,轮殷红如血残阳将要消失在山峦尽头。
许仙回到地面,将两颗金丹交给胡心月,胡心月却惊疑道:“你到底是东岳大帝还是许仙?”方才那番气度就连她也要觉得说话是个天仙。
许仙笑笑道:“本来无物,何处惹尘埃。”
“且!”胡心月拿过金丹,放在鼻尖贪婪嗅嗅,才恋恋不舍放进怀里。见许仙正望着穹空出神,长发随着晚风飞扬,微皱眉宇似在思索什,但嘴角总带着微笑,有着说不出平和与从容。
二人立身在白云观废墟之上,时都是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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