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咋个人来呀?小姑娘呢?”大叔从他身边走过时问道。
他笑笑:“她不住这里。”
“搬家啦?”大叔又问。
他点头:“嗯。搬到特别远地方去。”
“哦。那你以后也要常来啊,带别小姑娘来照顾生意,哈哈。”
车轮转动,尘土如烟,她从帘后伸出只手,用力挥动着,只雕花木镯在雪白腕子上摇晃不止。
马车越来越远,等到完全看不见时,少年抹抹眼睛,转身离开。
她去地方是皇都,富庶繁华,人之向往,她又长得这般可爱,定能寻得如意郎君,子孙满堂,白首偕老。
他觉得头有些疼,好多东西在脑子里发胀碰撞,心里也压得发慌。
天色渐晚,沿着那条熟得不能再熟小路前行,小贩们挑着担子说说笑笑地往回走。
这年桃花开得特别久,风吹便是场纷纷扬扬花瓣雨。
马车停在路边,十三四岁姑娘穿着粗布衣裙,红着眼睛,跟眼前那年纪相若少年依依惜别。
“多穿衣裳,北方冷。”少年递给她个布包,“娘做棉袄,厚实得很,你拿着。”
姑娘也不推脱,接过布包抱在怀里,杏核似眼睛紧紧盯着他脸:“爹说,这去怕是不会再回利州,二叔在那边开铺子,生意挺好,要们家也跟去享福。”
他笑笑:“好事。”
寒暄几句后,大叔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。
真安静,他看着眼前这光线旖旎水面,镜花泽果然名不虚传,镜花水月,惹人遐思,只怕整个利州最美地方就在这里吧。不知千里之外那座城池,是不是有样美景色?
咕嘟咕嘟,离他最近水面上突然冒出串气泡。
辆小小明黄色马车浮出水面,被匹同样颜色小马
虽然并非节日,去镜花泽摆摊叫卖人依然不少,谁让那里景色宜人,不但是踏青赏花好地方,还能买到各式有趣小物件。
他走到镜花泽时,天已黑尽,弯月如钩,被岸边桃花簇拥着倒映于水面,青草与泥土味道淡淡地氤在空气里,风过水摇,微声如歌。
这样夜晚,很适合有心事人。
人都走光,最后离开是在凉棚底下摆摊卖首饰大叔,临走时,大叔还跟他打个招呼。
以前他常跟她来镜花泽玩,常来这里摆摊人都混个脸熟,去年中秋他在大叔那儿买支雕花木镯送给她,很便宜东西,她直戴着。
“二叔还在信里说,在那边替寻门好亲事。”她低下头,把布包抱得更紧。
少年微怔,但很快又笑道:“好事。”
姑娘咬咬嘴唇:“那……走。你保重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他看着她红扑扑脸,轻轻拍掉沾在她肩头花瓣,“好好过日子。”
姑娘默默转身,走没两步又突然折回来,直视着他眼睛:“任何时候,只要你跟讲声,千山万水都回来。”不等他说话,她扭头就跑,跳进马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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