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才是开始正题……陆元广沉默片刻,咬牙奏道:“先贤有云,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,何况臣食君之禄,自当忠君之事。”
陆大使答得叫人无话可说,天子又次质询道:“你胆量倒是不小,是谁指使你上疏?”
陆元广暗暗揣摩,这要如实招,真正幕后指使李佥宪饶不自己;若不招,万以后漏底就是欺君之罪,所以须得避实就虚。
他没有时间细细多想,当即奏对道:“臣上疏言事,陛下不先辨事情之是非,先揣测人心之可否,这是因人废言,岂为正道!臣尝闻明君圣主,皆能公私分明,论公事时不论私人好恶,论人事时不论己之私!”
这几句玄之又玄大道理堵得景和天子还是无言以对,不由得高声道:“你无凭无证、捕风捉影,大肆攻讦朕之左右,到底是何居心?”
陆大使从整个露天大朝班位角落里闪出来,走到中央御道边沿。不知怎,突然遇到此事,腿有点软。
这是要君前奏对,常言道天威莫测,容不得半点差错,偏偏丝准备也无。更何况天子身边那些大臣里也没有熟人帮衬,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。
但是腿再软也不能停,陆元广沿着中央御道边沿趋步前进,越过八品方阵、七品方阵、寺院方阵、部司方阵、科道方阵、大员方阵、词林方阵……
层层列列,层又层,陆大使紧张心情仿佛也逐渐点点缓解。反正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小小九品,崇文门大使任期也快满,自己还有什放不开?大不回老家教书过日子去。
他不由得暗暗挺直腰板,死也要死体面些,光鲜些,也不枉自己踏上丹陛走这遭!
听到天子不悦口气,陆大使感觉自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。不知为何,他似乎进入种奇妙境界,内心深处涌现出股强大情绪,这种情绪反过来控制住他身心,有些话仿佛不吐不快,有些事情仿佛不做不行。
陆元广砰砰地在玉阶上用力叩首,额头甚至擦出血痕,慷慨激昂道:“以陛下之圣明,洞见烛照,道理自然透彻。面对弹章,当明究事理,本不该对臣发此诛心之问!
但陛下如此,左右却未必尽然德行兼备!敢问陛下,是谁教唆陛下有今日之问?此人必是私心极重*邪之辈
皇极门金台上,黄罗伞盖在寒风中微微晃动,景和天子端坐于宝座。在天子下面丹墀,内阁大学士与锦衣卫高官东西面对而立。
陆元广从广场抬步上阶,到丹墀上,略带几分僵硬地叩首舞拜,眼睛不敢乱看,只盯着前方台阶上蟠龙。远远看去,他那身青草绿般九品官袍在这里极为刺眼。
“昨日朕看得你奏疏,是你自己写?”圣音问道。
这开场白没什好想,陆大使伏着身子答道:“确实为臣所作。”
天子语气不明地质询道:“不想你这小小大使,也敢上疏议论朝廷大事,太不安分守己,你又晓得多少道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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