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夜,钱太后心态其实已经略略平和,但看到个个卖直撒泼可恶嘴脸,以及无德、昏庸、褊狭等字眼,她心中火气再次升腾。
待到麦公公到来,翻过御史章本后,择重点向太后奏道:“范忠为河南道掌道御史,昔年由归德千岁引荐。”
什?!钱太后感到心口好似被猛然刺刀。别人也就算,连亲生女儿也想浑水摸鱼?时间还把握得如此紧密!难道想众叛亲离吗!
深吸几口气,她稳住心情,下谕道:“召归德长公主觐见!”
庙堂传言之:景和九年八月二十七日午时,归德长公主入慈圣宫面见皇太后,其时屏绝旁人于殿外。后见长公主脸色铁青,自殿中负气而出,似是不睦。
后还在气头上,所以行中庸之道为好。暂时将诏旨留在科里,拖着不封驳也不正式抄发,只将内容传出去,且看各方反应如何。
八月二十七日上午,不出人所料,连八封御史奏疏呈进慈圣宫,摆在钱太后面前。
监察御史群起上奏,其中喻意肯定不同于御史单独上奏,在国朝政治中也算是种情况严重标志。
朝廷中人都晓得,看监察御史奏本,要先看人名,然后再想人名背后是谁,最后才要看是什内容。
钱太后扫视面前八封奏本,不用打开她也猜得出大概是什内容,最大谜底其实是这些奏本都是何人所上。而且,她昨日刚刚下诏至六科,今日上午便有奏疏,来如此之快,似乎早有预谋。
庙堂传言之二:景和九年八月二十七日未时,李佥宪入十王府面见归德长公主,其时屏绝旁人于殿外。后见李佥宪脸色铁青,自殿中负气而出,似是不睦。
传言且不提,当日下午,在归德长公主离开后,大发雷霆慈圣皇太后又下两道诏旨送达六科,这次是兵科同吏科起坐蜡。
第道诏旨送兵科,太后直接特简魏国公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、提督巡捕五营;第二道诏旨送吏科,特简光禄寺少卿黄鉴兼理提督五城兵马指挥司!
按说五军都督府都是勋贵自留地,太后特简无可厚非,但在这个敏感情况下,此举示威意味十足,更何况还加提督巡捕五营这个特殊官职。九门之内,除拱卫皇城天子侍卫亲军,
朝廷中有上百御史,山头复杂,除非极活跃、或者做出过令人瞩目大事,钱太后哪里有精力能记住各人门派。便传旨将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召来,令他协助辨识。
在麦承恩到来之前,钱太后略略浏览数篇章疏——
“城南传言四起,处处非议勋戚,听闻圣母不查证传言、辨明是非,反而意罢斥贤良,何以服人?劝圣母勿行无德之举!”
“凡事皆有两方,何故只从重罢去李佑官职?此乃赏罚极不公之例,人主岂能昏庸若此,愿圣母闻过即改,以为天下法!”
“闻圣母得知李佑过错,如获至宝,迫不及待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为人君者器量不可褊狭,心胸应容万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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