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亏老爷看眼后心思灵动,急忙回去换龙袍拿金牌,不然今日不好应付哪。不过老爷与巡抚起冲突,当真不要紧?”
韩宗此人是小竹兄长,在李家年轻家奴中算是个佼佼者,也是跟着李佑走过南、闯过北。李老爷倒是想栽培他,便道:“杨抚台此人,畏威而不怀德……”
韩宗脸茫然,不知何解。李佑耐心解释道:“就是说,如果老爷无缘无故去向巡抚卖好,他倒怀疑、猜忌。但若将他逼到左右为难时候,再稍稍放松,他反而就认。”
韩宗恍然大悟道:“这不就是那种贱女人,非要打巴掌给个甜枣,才能哄住她,俗语道记吃不记打。”
“好罢,你可以这认为……”李佑为韩宗比喻无语,只能赞同。
是坏事,不知为何,杨抚台悄悄松口气,有种绝境逢生喜悦。有个台阶下就好,总比僵持不下丢脸强得多。他连忙礼节性地开口道:“有劳李大人!”
再看起来,似乎这李佑并非是那种彻底无法无天蛮横浑人,冲动过后倒也略略知道些进退。
至于李佑口中说句“奉抚台之命整饬盐法”,杨抚台装糊涂忽略过去。到底是奉命去盐场还是在江都县整饬,杨大人没有细问,也不想细问。
李佑弯下身子,深腰揖道:“为抚台分忧,也是下官应有之义!”
杨抚台也公事公办地嘉许道:“都是为朝廷效力,与李大人共勉!”
韩宗又问道:“老爷此举也颇为冒险,如果那巡抚不吃这套,就麻烦。”
“当然是两手准备。他若能顺坡下驴,切好说好做。他若死硬到底,老爷断然没有千日防贼道理,必然防不胜防,那也只好寻找后路。等天子南巡完事,老爷各种好处到手,便想法子另觅去处,不在这扬州为官。出他辖下他又能奈何?”
韩宗颇有自豪感地顺嘴拍马道:“放眼如今扬州城,也只有老爷有这个资格与巡抚如此。”
李佑扫眼金书铁券,欣然受之,韩宗这绝对是大实话。
不是他能顶撞巡抚,而是这块铸铁牌子能顶撞巡抚。若非受文官身份限制,只怕用不到从儿子开始,自己便可以立刻成为正三品世职勋贵,而现
见杨抚台与李佑在激烈对抗之后,忽然皆大欢喜,又神奇般地恢复正常上下级关系,丁运使所有所思地轻轻将茶杯放在手边案上。
他今天到这里主要目就是观察风向,现在能够说,这个目已经达到。终于可以确定,本次整饬盐法主要人物,绝对不是杨抚台,而是李佑。李佑已经摸出杨抚台路数,而杨抚台对李佑解还处于道听途说状态。
李佑告辞后出大堂,向仪门走去,手捧金书铁券韩宗跟随在后。
韩宗看左右无人,对老爷感叹道:“方才看到巡抚老爷发怒,真真吓到小。生怕下面来句推出辕门……”
“刁才,你真是戏文看多,老爷又不是囚犯!”李佑笑骂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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