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得李大人身上并非他常穿青色云锦白鹇官服,而是件大红袍。绣有飞龙从肩膀处绕体盘旋,在胸口龙首昂然、张牙舞爪,而左右两条宽大袖子上,也各有条龙纹。
远远望去,李大人遍体金色龙纹,下摆几道江崖海水纹,配上临风玉立、俊朗出众堂堂仪表,异常华丽眩目。端是极好人样子,如果出使番邦,定会炫耀天朝人物,慑服万方群蛮。
明明品级都高过李佑,在那瞬间也都生自惭形秽之心。刚刚研读过史书丁大人脑中不由得冒出汉代句话——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。
走得近些,杨抚台与丁运使才辨别出李佑胸前那龙首上牛角,原来是并非龙、蟒,而是类龙斗牛。两人这才记起,李大人是被赐予件大红绣缎织金过肩斗牛服。
在李大人身后,还有人如影如随侍立,此人亦是身高体壮,手捧黝黑发亮铸铁瓦片,瓦片上刻有若干行金色字迹,分明就是朝廷颁赐金书铁券。
只有督抚可以称为封疆。
如今杨抚台将自己地位象征都摆到巡抚公座左右,无形中使得大堂内气氛庄严肃穆。如果再有尚方宝剑柄,那就是在地方所能见到最华丽耀目组合。
看在眼里,丁运使暗道,不过是次普通议事而已,这杨抚台却将手里家什都搬出来,显然意在示威,真是有点大题小做。
要知道,皇命旗牌这玩意,损坏是要受罚。但旗帜也好,木牌也好,时间长很容易破损刻蚀,所以般督抚大员都将他当宝物收藏,轻易不现于人前。所以才有到需要临机处断时,请王命旗牌说法,是要请出来。
丁运使腹诽不提,没过多久,听到几声高喝,伴随几声鼓响,朱袍玉带凤阳巡抚杨中丞在亲军护卫之下,威风凛凛地进大堂。
大袖飘飘李佑上前道:“下官方才到后,发现皇命旗牌在上,心中顿感肃然。这等场合,想来想去万万不可失礼。于是下官又回衙署,将御赐之服换上,如此才心安。却不料慢些,竟然来迟,劳驾抚台与运使久等,都是下官思虑不周之罪,自请抚台处置。”
今日注定只能打酱油高运同看看钦差关防,又看看李大人身上斗牛服,再看看王命旗牌,又看看李大人身后金书铁券……都很华丽夺目。
杨抚台扫视下首,只看到丁运使和高运同,而李佑此人全不见踪影,便问值堂旗牌官,“李大人可曾到?”
旗牌官禀复道:“回军门!李大人先前来过,不过又返回,道是稍等片刻后再过来。”
“遣人去催!”杨抚台喝道。
此刻堂中众人听到堂外有声高呼,“下官来迟!恕罪恕罪!”
随着声音,身材高大李佑踏进大堂,刹那间杨抚台与丁运使均感到眼前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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