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陪客先生彼此对视眼,不知如何答话。虽然说按制只有官宦人家可以将大门涂成红色,但这年头风气如此,从穿着到出行,从礼节到住宅,逾制之事屡见不鲜。富商将门口涂成红色也是种炫耀性时尚,李大人对此较真是何意思?
堂中场面有点冷,李佑也不以为意,扫视房里。看到墙壁上挂满名家字画,字画轴皆由玉石制成,嘴里吐出四个字:“俗不可耐!”
客人似乎心情很恶劣……两个陪客文人噤若寒蝉,在李大人气势下彻底冷场,还好此间主人及时出现。
李佑本来踞坐于上,但见主人家后面和尚,神色微动,果然正是自己岳父。当面遇到,只得不情不愿起身迎上去,抬臂拱手,微微弯弯腰。
当中而行金百万连忙闪开避让,回首看着圆容惊愕万分,这和尚到底什身份,能使得李县尊屈尊为礼?莫非是什致仕大员隐姓埋名?
金宅百花园中,日头渐渐高,金百万与圆容法师就要起身各自回房,却见守门仆役飞奔过来报道:“县衙里李大老爷来!”
金百万大吃惊道:“曾三请他不至,今日怎主动到访?”
这大概早在圆容老和尚预料之中,“他定是听到老衲小号,故而前来拜访,所以他是寻老衲而不是寻你来。不妨,老衲这就去见上见。”
金员外心里颇为奇怪。若圆容法师与李县尊有仇隙,正常情况应该是躲开避而不见,毕竟李县尊地位高得多,又是在江都县地面上,很容易被坑害掉。但他却为何敢主动去李县尊面前亮相?
金百万本人也想再见见李县尊,于是便和圆容法师起去前院大堂。
圆容也不还礼,大步坐到李佑刚才所居上座。李大人没奈何,只能在下首陪坐,这又让屋中所有人好阵猜测。
金百万喜比惊多,这老和尚还真能克制住李县尊?他拿着几分架子并不卑躬屈膝地与李县尊见礼,李佑注意力都在圆容老和尚身上,没心思和金百万计较什。
此后金员外便低调地悄悄坐下,静观另二人对答。却见李大人虽然执礼恭敬,但嘴中并不客气,“出家人不寻清静,踏足红尘纷扰所为
话说扬州府别驾江都县正堂仪仗队伍穿过大东门,从旧城区进入新城区,又过李县尊亲口命名小秦淮河来到城东北。
金家门子见县尊突然驾到,慌里慌张地大开中门,将队伍放入大门里。金百万这处豪宅,大门与仪门之间有宽阔院落,李大人仪从暂时就停留在这里。
李佑本人下轿子后,便被恭恭敬敬地引入仪门,又是进宽阔院落。李大人目不斜视,拾阶而上步入高敞前院大堂。
金家养许多清客文人,虽不敢说孟尝门下三千客,但十几个还是有。此时主人未到时,出来两位中年先生待客,先陪着说话。
李佑在上座坐定后品口茶,口气令人捉摸不定地问道:“今日首次到这里,却见贵府大门胆敢涂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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