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经出去立在阶上,面对二十几条半死不活伏地人体,公事公办地将李大人原话转述遍。
没什用处,崔经想道,正要转身回屋。便见脚底下最近那个小吏,本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,突然个鲤鱼打滚,挺起上半身高呼:“小要检举!小同为绳愆厅吏员,凶案那晚有事走迟,却见到方某人来到绳愆厅监牢,问他却道是记错当值日,误来趟!”
是耶?非耶?似是而非耶?崔经好似醍醐灌顶,大彻大悟。
难怪自己当初敌不过李大人,自己读书读迂,总是妄想在条框内算计行事,即便再精明又哪里比得过李大人神出鬼没不按常理?只说脚底下这个,bao起检举人,悟性就比自己高太多……
再回绳愆厅崔经已经不是先前崔经,将最新几份画押供状递给李大人,却鼓起勇气第三次献策道:“大人可曾记起句话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!”
霉?
此事也只能查到此为止,有两个证据不足嫌疑犯足矣!李佑下决心,提笔写道:
“……已查知,去年九月六监生,bao亡之案,有小吏二人甚为可疑。推测应为共犯,其中何某唆使、方某作案,又共订约守蒙蔽视听。现已查明此二人互为伪证,足以证实其心虚,试想若不做贼何来心虚……”
他洋洋洒洒写大篇,通篇大都是貌似有理猜想,放到二十世纪这样结案报告要被笑掉大牙。
但在目前却是最合适行文。毕竟如今这年头是人治为主,尤其到庙堂高层,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,证据有时候不那重要。
李佑又次陷入长考,醒过来时,头回赞扬崔经道:“不错!有长进!”
今年已经四十岁崔监生被年龄只有自己半李大人表扬后,居然有种想要热泪盈眶般激动。
“去罢,看好你!”李佑还是挥挥手道。
崔经恭恭敬敬拱手出门。
李大人只在国子监呆三天便收工走人,这速度超乎大多数人想象。次日便是朝会日,还有武英殿议事,李大人便带着自己案情奏本上朝。
因为是猜想,所以回旋余地才大,奏到太后这里,她老人家愿意认可就认可,不愿意认可就不认,怎处置结都方便。也许,圣母太后派他查案目就是这样罢。
不过写完后,李佑自己也觉得实在有点说不过去,就算捕风捉影也不能太玄幻,怎也得找点“真凭实据”,不然不好应付四方悠悠众口。
这难不倒有家传有经验李大人,他吩咐还在自悲自叹命苦崔经道:“你去外面传话,谁能检举出这两个嫌犯证据,谁就可以无罪放行。”
崔经愣愣,喊几嗓子就能将证据搜罗过来?那些人要真有什证据,被打成半死前早就出示。
“速速去罢!”李佑不耐烦地挥手催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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