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笔时,有人敲门。
将军夫人站在门外,目光越过她,落在照着脸孔铜镜:“不妨碍你们吧?”
元芥朝三无挤挤眼睛,他起身向她行个礼,说:“不妨碍,已经准备好,随时可以登场。夫人来此,所为何事?”
她进来,目不转睛看着他,说:“真好,你又回来。”
元芥看到她眉眼在微微颤动,很像个努力想笑,但还是失败人。
翌日,他着人将这面铜镜扔出家门,换面新。
7
来这里已经四天。
元芥有些心神不宁,练习时常常出错。
三无并不多责怪,就算揪她耳朵,也下手温柔,脸上带笑。
裂,血肉横飞。
以为生命中有她,他便可以再像从前那样,用自己最温柔手,抛掉所有残酷血腥记忆,雕出段轻快愉悦新生活,可,还是不能。
父亲曾跟他说,儿子,爹视你如珍宝,爱之深,责之切。
她曾跟他说,端木大哥,筱青心里,你比自己性命更重要,爱你,甚于切。
都说爱他,为何最终都让他心如刀割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因为勾脸,三无笑容更灿烂。
她沉默良久。
“元芥,你先出去。”三元转过头,“时间还早,出去随便找个地方玩吧。”
“你让个穿得像猴子人上哪儿玩去!”元芥撅嘴,扯着自己滑稽表演服。
“你不穿这身也像个猴子。”三元取出块碎银子塞-在她
他从来都这个样子。有钱没钱,顺境逆境,总是笑呵呵,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件事能让他难过。
几天来,他们除昨晚为将军两口子专门表演场之外,就无所事事。至于那个不笑女-人,在看他们节目时,跟平日也没有什不同,只有在目光落在师父花脸上时候,神情才有点点难得松动。她看出来,将军肯定也看出来。
师父将所有本事都使出来,在她面前,他总是发挥得比任何时候都好,连摔跤都摔得更好笑。
师父还是惦记她吧。元芥暗暗想。
昨晚表演之前,她正给师父勾脸。以前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勾,说她连个乌龟都画不好,她不服,拼命练习,连觉都不睡。到现在,她已经能完完全全按照他意思,将他脸改造成世上最夸张最可笑面具。
他深吸口气,放下石雕,咬紧牙坐回椅子上,待到心口上那股疼痛消减大半之后,才略略舒口气,擦去额上疼出冷汗,起身朝房门走去。
经过面铜镜时,他余光从镜面上扫过,整个人突然怔下,猛将头转过去瞧——那素来清晰铜镜里,他身影像被蒙上层浓雾,只看得见块块模糊颜色。
他当是镜子脏,上前拿手去抹,依然如故。镜子里他,像个诡魅影子,不真切地存在着。
他呆半晌,不甘心地又去擦,也不知过去多久,镜中他才渐渐恢复到正常模样。
时幻觉吧。他定定神,走出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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