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溥仍旧不肯放弃培养多年谢迁,注视方应物答道:“少詹事有缺,德行符合之人数不胜数,若人人都凭借私心举荐,岂不永无宁日?方应物你当三思,切莫辜负圣恩。”
徐溥这是暗暗警告方应物,不要总是充当搅屎棍,不然没有好下场,时间长天子也会厌烦!不过方应物毫不示弱地回应道:“臣并非为家父,而是为陛下着想也!如果家父今日仍位居谢迁之下,何以服天下人心?”
方应物此言霸气十足,完全不屑于任何辩论技巧,走是力降十会路子。很明确地告诉别人——谢迁已经不配在方清之上面,不解释。
止,最后却果断缩。只见他先收回目光,对徐学士拱拱手,回到自己班位。这让别人很稀奇,方应物面对徐溥竟然也有龟缩时候?就连徐溥本人也意想不到。
不过从方应物表情变化里,明显看得出他是斟酌再三后有意相让。大概要顾及到徐溥次辅体面,避免破坏当前和谐气氛。
没人再与徐学士叫板,于是这荐举顺理成章地成功,丘浚即将出任掌院学士。此后天子又垂询道:“何人可用为少詹事?”
徐溥入阁后空出是掌院学士,刘健入阁后空出便是詹事府少詹事。虽然在当今没有太子东宫,詹事府象征意义比较大,但毕竟还是词臣不可或缺晋身之阶。
而詹事府少詹事是詹事府里名义上第二把交椅,比起左右庶子、谕德、中允这些官职,逼格上又升层,是带有领袖色彩官职。
徐溥看看刘棉花依旧没有动静,只当刘棉花想走韬晦之道。不过作为天子属意人选,他徐溥自然是不需要韬晦,甚至相反,还得需要积极表现来树立威信。便又奏道:“左庶子谢迁可用。”
徐次辅虽然私心提挈谢迁,但他推荐谢迁在门面上也是非常能过得去。谢迁本官正五品,与少詹事只差品,何况谢迁已经在左庶子位置上坐六年,升迁资历也攒够,再进步无可非议。
这回又是方应物出来,针锋相对地奏道:“家父已经由陛下隆恩赦免,即将回京。臣以为,家父品行足以为少詹事。”
众人忍不住纷纷思考起个伦理问题,儿子推荐老子算怎回事?想来想去,从伦常上说,这倒是没问题,因为在本质上是儿子褒扬老子,这是符合孝行表现。但是却不能反过来,如果父亲推荐儿子,只会被认为是父亲私心过重。
或者说,国朝之前没有发生过儿子举荐老子事情,切传统惯例规矩都没有,也没人无聊到去想这个问题。于是方应物推荐自家父亲举动和结局,都将是“行业”新规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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