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芷连连感慨,忍不住嘲弄道:“你倒真是运筹帷幄,什叫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?你躲在寺庙里号称低调号称清闲,其实比谁都忙碌,比谁都操心啊。这颗心早憋不住罢?早就飞到奉天门罢?”
方应物故作恼怒道:“你别管那许多,先做好自己事情!”汪芷口答应:“事不宜迟,回去后便立刻遣出人手,力争尽早拿到手。”
“然后便交给刘次辅。”方应物又谨慎地吩咐道。宫里先皇奏疏翻出来后该如何处理,自然也是很敏感事情,如果出宫送到他方应物手里,那无异于送炸弹过来,实乃取死之道。
而送到刘棉花手里,算是相对比较正常做法。毕竟刘棉花是内阁大学士,本身官方职责就是辅佐天子处理公文。
听到刘阁老三个字,汪芷嘴角微微翘起,两眼出神,不知在想什。
在等个人。那就是原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!
当年怀恩在宫中独力擎天力保东宫,导致触怒先皇被发配到凤阳。如今东宫登基,首要之事必定是将最信任怀恩迎回宫中,重新执掌司礼监这个要害里要害。所以要变也是等怀恩回来之后再变,司礼监将彻底归怀恩所掌控!”
汪芷难得没有打岔歪楼,聚精会神地聆听方应物指点。又听方应物道:“以你这前朝万娘娘余孽身份,就算运用切要脸不要脸手段,看也很难将权位完全保住。
司礼监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两份职位,琢磨着你必须要让出个来,这就是丢车报帅、断尾求生路数。
所以从现在起,你就该预先想好,今后你要抛弃哪个职位?是扔掉东厂,老老实实在司礼监充当架空秉笔太监,等待重新崛起时机;还是放弃司礼监太监光环,退出内宫,安安心心在宫外充当皇家打手,不涉足宫中事务?”
方应物立刻心知肚明,猜出汪芷心思,“你不许借此机会要挟刘阁老,更不许拿这与婚事讨价还价!否则就此……就此……”
“就此什?”汪芷追问道。
方应物恶狠狠地说:“就此断绝私情!以后只谈公事,不上床!”
汪芷舔舔嘴唇,跃跃欲试地说:“不在床上也行啊,早腻
汪芷眼珠子瞪得很大,面颊都要皱起来,尖叫道:“哦不!哪个也不想放弃!”
方应物拍拍她肩膀,劝道:“你别幼稚,到时候只怕由不得你,不过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退步海阔天空,缓缓以图将来,有什不可接受?”
“心疼。”汪芷捂着胸口道,仿佛守财奴丢掉几两银子似。
方应物懒得再苦口婆心,就让事实来教育她罢!便另起话头道:“眼下天子忙于大政无心琐事,在怀恩回来之前,宫里应该没人能制约你,你要抓紧时间帮办点事!”
方应物将前面刘棉花和李孜省事情简略对汪芷说说,然后嘱托道:“宫中肯定要整理先皇存藏文牍奏疏罢?你使人仔细翻检,找出要东西,千万不要耽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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