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万首辅又想道,方应物这样做是找死吗?他已经被自己困住,还故意招惹另外强敌,到底怎想?难道自己与徐溥两面夹击,方应物也无所谓吗?
那边彭华问完刘棉花,便回到万安身边,“原来方应物冲着徐学士去,前辈大可稳坐钓鱼台。”
稳坐钓鱼台?这位年届七十老首辅听到这句话,忽然感到没来由落寞,稳坐钓鱼台不就是靠边站?
明明他万安亲自与方应物斗法,怎就歪楼?此时此刻别人都在议论徐溥与方家是是非非,怎就没人想起他万首辅才是站在方应物对面主角?徐溥和方应物比他热门,这就是不经意间体现出来人心指向啊……
万安有些恍惚地穿过左顺门,步入内阁大学士所在文渊阁,坐在中堂喝
是,方应物偷袭徐溥确实不需要理由,或者说不需要能公开说出理由。就像前阵子“有人”偷偷抹黑方应物样不需要理由,谁都懂得事情从来不需要放在台面上说。
翰苑清流最大倚仗就是名望,在翰苑做官叫做养望,没名望不止是名声问题,更是信心问题。让别人失去信心,别人凭什支持你上位?
所以上次方应物才会被谣言抹黑,这次方应物才会以牙还牙。说得赤裸裸些,今日多分名望,将来就多分权势;今日少分名望,将来就弱势分。
其实严格说起来,朝会上方应物通过老泰山强行点名徐学士,确实有点道德绑架嫌疑。有些时候官场挺忌讳这些,不然人人都这样话就乱套,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道德绑架是被禁止。
虽然政治里面没人喜欢被别人道德绑架,但又不得不需要道德绑架,不然所谓“大义”名分从何而来?凭什说自己是正人,别人是*邪?只能说戏法人人会变,各自巧妙不同,政治斗争很大程度上就是看谁善于道德绑架,这叫“高屋建瓴”。
道德绑架做得好当然占据“大义”,比如方家。那可是真金白银屡屡付出,屡屡与恶势力抗争,谁敢说他不代表正义?几年时间便隐隐与徐溥等人抗衡,就相当于顶别人十几年积累。
做得不好就只能是“当婊子竖牌坊”,比如刘棉花。虽然他竭力想拉拢清流,不惜被人说施恩图报也要与方家攀亲。但他实际付出过什代价?就唯次鼓动百官伏阙进谏,最后还是渐渐软。
连做都不做,就是万安万首辅……破罐子破摔,想要竖牌坊也有心无力。或许当初天子起另立东宫心思时,是万安最后机会,但还是化为泡影。
而此刻万首辅故作高冷旁观,眼看着舆论突然指向徐学士,周围散朝众人都在议论徐学士这次是不是太懦弱怕事,是不是清名有损……
他忽然化解个疑问——难怪上次李裕李天官会对自己说,此事与自己无关。敢情方应物这次矛头是指向徐溥团伙,利用李孜省作对比来打击徐溥名望。难怪站在自己角度看不透,当局者迷旁观者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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