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祐樘好歹也是公认有“仁君”之相,并不是好赖不分人,谁忠谁*还是能分得清楚。
再后来方家父子又为东宫事情前仆后继,连连被打击报复,太子岂能不知?如今方清之被贬谪到郧阳,方应物又被人剥夺大好前程,送进快成政治死地东宫。
稍有情商人都明白,肯定该尽力抚慰嘉奖方家这个典型。只是太子当前实力有限,无法做出什实质性举动,只能先记在心中。
接见完方应物,太子便传令在文华殿用膳休憩,而众官属退下至左顺门用膳。不过方应物被特许留下,光荣地侍候太子用膳。
这是很破格待遇,太子基本不会和臣属起用膳,今天却留下方应物,显然是有其象征和意义。
竟太子只是个十六七岁少年人。
不止是太子,全体东宫属官包括太监在内,情绪都很压抑,文华殿里充满着抑郁苦闷氛围,若是有外人猛然进来,只怕要憋得喘不过气。人人心里都在想,每天都有可能是最后次入值。
情绪虽然郁闷,但程序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,众人依然按部就班、板眼地开始上课。
只有具备讲官资格人才能给太子授业,方应物就没有这个资格,当然他职责也不在此。他只需要负责看着听着,然后记录太子言行就是,类似于天子起居注这样差事。
现在是李东阳在厅中讲课,方应物则站在廊上听着动静,别什也做不。未免就乏味起来,恍惚间,好像又回到数年前上学时候。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道,东宫工作就是这般枯燥无聊?
别人很明白,这是太子对方家优容和抚慰,为人君者最起码该有态度。在当前这个艰难时期,太子也只能表示到这个地步。
至于眼红和嫉妒,还是算罢,东宫简直就是有今天没明天,等到大树倒,什恩宠都是过眼烟云。
方应物捧着碗碟做出激动样子,甚至故意手抖摔碎只。心中忍不住叹道,这才是天下最大冷灶啊……
不过方应物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,亲身体验到为什东宫对*员而言是终南捷径。太子备位东宫时候,几乎只熟悉身边这些朝夕相处东宫属官,登基之后不信任这些从龙之臣又能信任谁?难道信任那些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大臣们?
到午膳时间,太子朱祐樘终于回过神来,意识到慢待新人。便把方应物从廊下叫到身前,慰问勉励番。
太子与方应物不是第次见面,前不久方应物因为“星君下凡”传闻进宫,又被天子打发来观看太子,还误打误撞地看到太子受*人苗公公诱惑耽于赌博玩乐。
当时闹得动静很大,朱祐樘开始还对方应物有所不满,因为方应物表现得实在咄咄逼人,仿佛没有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。
但当他知道,亲近苗公公早被万贵妃买通,并成为潜伏在自己身边卧底之后,这种不满就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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