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公直直地瞪着方应物,但没有开口,他们知道肯定会有别人要质问,犯不上自己出面。再说自己又不是主持者,没必要强出这个头。
果然立刻有兵部都给事中张善吉排众而出,对着方应物喝道:“今日诸君在此廷推冢宰,方大人你何德何能参与。想必是误入此地罢?还不速速退出去!”
张善吉话虽然不客气,还带点轻蔑语气,但也确实点出众人心中疑问,方应物确实不该进来。虽然他是户科给事中,但只能是掌科给事中前来,轮不到普通给事中方应物进这个屋子。
方应物笑容满面,谦逊地抱拳道:“叫张前辈见笑,晚辈今日在家,忽然本科都给事中刘大人使人来传话,道是重病不能起身,托晚辈代替他前来东朝房参加今日廷推。”
这病得真是巧,众人心里各有所思,装起糊涂默认。但出面发难张善吉不肯罢休,依然责问道:“廷推冢宰乃庙堂大事,岂有私相授受之理?”
及到次日,午门外东朝房这里渐渐聚集起人群。今天是廷推吏部尚书日子,由不得诸公不重视。
参加人员按照惯例是部院三品以上大臣、科道掌道掌科、翰林院掌院学士,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三四十人,内阁大学士为避嫌,不会参加这种廷推。
当然比起动辄数百人扯皮廷议,这个规模还算是小,在大明朝已经属于m;主集中集中。
其实吏部尚书人选范围也很小,基本只能从两京部院尚书都御史和吏部侍郎里选,超出这个范围想都不要想。
干翰林詹事词臣,终极目标当然是入阁为大学士。但如果某人脱离词臣圈子,或者从开始就没进入过词臣圈子,他终极目标就只能是吏部尚书。
方应物依然笑着答道:“张大人言重,晚辈只是到此随便看看,替刘前辈当个耳目,下去后转述给刘前辈。刘前辈若有谏言,自会具本独奏。再说这是户科事情,张大人还是放宽心些!”
随便看看……信你就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吏部尚书其实也是留给词臣之外*员个念想,虽然这个念想很虚无缥缈还经常被词臣侵占。
房内诸公大都边交头接耳议论或者临时串联,边环视屋内默默数着人头。此时应该来得差不多,缺几个也无所谓,谁不来就等于是自动放弃权利。
这时候又从屋外传来匆匆脚步声,随即便看到有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掀开帘子,并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。如果不是此子目若朗星风姿出众,只怕当场就要被骂成贼眉鼠眼鬼鬼祟祟,但有时候这个世界还真就是看脸。
短短瞬间,房内诸公都认出门外年轻人是谁,或者说想不认出来都难。不是大名鼎鼎方应物又是谁?然后心里齐齐冒出疑惑,方应物跑来作甚?
方应物这辈子头次参加廷推。确定就是这里后,施施然走进来。对着先到诸公作揖拜见,口中告罪道:“小子来迟,望诸公恕罪则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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