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龙毫不客气地说:“容在下说几句不中听话,如今你娶刘府小姐没有任何好处。大势所趋浩浩荡荡,刘次辅与你们方家都做螳臂当车之人,如今齐齐陷入困境,还能互相指望什?
两个溺水之人互相牵扯,只能起沉于水底。今后刘次辅不再是以前刘次辅,你们方家也不是以前方家,互相借不上力,那结亲还有什意义?”
方应物冷静地问道:“不必指点该如何去做,只问句,你想做什?”
尹龙也很冷静地答道:“在下三年前丧妻,至今未曾续弦,不过相中刘府千金。左右也是桩于你无用婚事,何不来换条件?足够让你父子今后尽可能舒坦,你并不吃亏。”
方应物又震惊,尹龙居然有迎娶刘府三小姐心思?他前日建议刘棉花以攻代守,拿吏部尚书尹旻开刀,没想到尹家居然也打起刘棉花主意!
多岁就能做翰林侍讲,如此家世和成就,自然值得骄傲……方应物很满不在乎地想道,十年后方家肯定更强。
“有些事情,不便假于他人之口,只好亲自来拜访阁下。”尹龙淡淡地开始说明来意。
这意思就是本不稀罕来,但又必须来?方应物没有接话,继续听尹龙自说自话。
不过尹龙颇为停顿好会儿,才重新开口道:“是来劝你,退掉与刘家婚事如何?”
“……”方应物还以为自己听错,甚至怀疑这几天没睡好,开始出现幻听?
这里面充满着无比复杂政治算计,但方应物此刻却懒得琢磨。他只知道,自己尊严是不能用来算计,丢掉这条底线,方家就彻底失去赖以立身根基。
于是方应物也不再试探什,坚决地站起来,拂袖道:“满口胡言乱语,简直脏耳朵,左右送客!”
尹龙叹道:“阁下为何不肯走阳光大道,莫非还认不清当前处境,不到黄河不死心?明日阁下该去都察院罢?那就过明日再瞧瞧,到那时,条件可就不如今日优厚。”
方应物冷冷笑,明天真是不能输。
而后确定这不是幻听时,方应物继续无语。难道是因为自己时不时突然袭击,动辄吓到别人,所以老天开始报复自己?
尹龙对方应物这浑然不当回事态度极其不满,更受不方应物把自己当神经病眼神。又冷哼声道:“阁下以为是说笑?是认真请阁下考虑退婚。”
方应物嘲讽地笑几声,“为什要考虑?就凭阁下句话,更别说是在今日之前素不相识阁下?没什可谈,还是请回罢!”
尹龙当然不会就此走人,抛出条件:“你在吏部惹上麻烦,替你消除,穆郎中那边也由来办;令尊选官之事,尽都包在身上,必定让令尊不至于太吃苦。”
方应物收起听笑话心思,此人竟然是认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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