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而穆文才觉得自己亲自去检举比较放心,还能当场督促都察院尽快办理,免得故意拖延,大事化小小事化。
到都察院,穆文才直接找到右都御史李裕,如今都察院还是李裕掌院事,如四年前方应物帮李裕上位时。
作为天下第正五品吏部文选司郎中,穆大人自然有直接见李大中丞资格,李大中丞也不好拒见,而且李裕并不知道穆文才来意。
见穆文才,见其衣冠不整,李裕颇感纳闷,这年头*员都是很讲究形象体面,怎穆大人就这样出来拜访?
不过稀罕归稀罕,李裕面上不动声色,将穆文才请进后堂中。宾主落座上茶后,主动问道:“穆部郎所为何来?”
方应物拍拍手就走人,后面吏部官吏忍不住窃窃私语。他们这时候才发现个问题,今日事情本该是方家不满吏部铨选并无理取闹;但不知不觉间,却被方应物偷换成吏部迫害方家,而他奋起反抗。
当事人穆文才有种被毒蛇盯住感觉,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。想想那些曾经与方应物敌对人物,许多身份比自己更高,但都是什下场?
有吏部同僚安慰穆文才说:“穆大人有什可忧虑?方应物光天化日、众目睽睽之下殴打你,这无论如何就是错。只要咬住这点不放,方应物还能翻天不成?”
穆郎中细细想,这话颇有道理。自己是按照程序公事公办,明面上无可指摘,而方应物并不占理。
就算方应物占理,但只要在吏部公然动手,那就是罪过。即便把官司打到御前去,天子也不能判自己输。
“今日下官遭遇奇耻大辱,还要请老中丞做主。”穆文才便将方应物恶行申明。
李裕只听得目瞪口呆,若非知道穆文才不是信口开河人,而且这种事也骗不人,他简直不能相信。方应物也太能惹事罢,他究竟想干什?
穆文才讲完,见李裕半晌不说话,便讽刺道:“莫非老中丞以为,方应物就该是法外逍遥之人?”
李大中丞三年前靠方应物协助,才得以荣登都察院首座,有这份香火情在,确实很有心回护方应物。
但方应物今天举动实在太嚣张
自己可能遇到麻烦无非就是点点虚名问题,毕竟方家在舆情中优势极大,说不定要招来许多指责自己背信弃义声音。
可是这总会被时间消磨掉,过上几年后,谁还记得自己曾经不给方清之面子?
做官到自己这个地步,虚名已经不是最关键因素,纸糊三阁老名声差到这个地步,不也稳稳当当做七八年?顶头上司尹旻名声也不怎样,还不是照样在吏部为官十来年?
如此穆文才稍加洗漱并整理衣冠,然后便离开衙门到都察院,他咽不下这口气,总不能白挨打,怎也得去都察院检举方应物。
以穆文才小人之心来想,虽然方应物口口声声说会去都察院请罪,但谁知道是否真去?再说都察院与方应物关系匪浅,穆文才信不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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