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昌是代天子出来问话,不能做任何答话,此时问完就要回去奏报情况。然而却见刘棉花从袖中掏出奏本,举起来道:“臣具本进奏请御览!”
于是覃太监便收奏本,又返回文华殿。又没过多久,覃昌太监再次出现在左顺门里,对群臣道:“传圣谕,朕意已决,卿等勿复多言!”
话音未落,却见刘棉花扑通声跪在台阶下,对着文华殿方向,声嘶力竭道:“臣等叩请陛下三思!梁芳不可执东厂,东宫不可更替,国本不可偏废!”
刘棉花起头,后面便哗啦啦伏倒片,百余朝臣叩首在左顺门外,此起彼伏、连绵不绝高声叫道:“臣等伏请陛下三思!”
覃昌面露难色,叹几口气,返回文华殿去。
代表天子出来问话覃昌太监立在月台上,看着文官在自己面前“内讧”起来,但言不发,只管冷眼旁观。
直到御史郭不怒被轰下去,以及方应物隐身于人群里,最终凸显出来人还是次辅刘吉。
人群里或许还有心思类似于郭不怒“投机者”,在这可能会录入青史场合,咬咬牙出次风头说不定受益终身,实在是莫大诱惑。但见郭不怒下场,其余人也就息抢主角戏份心。
老老实实跟着当配角也算是露脸,何苦贪心不足落到郭不怒那个下场?眨眼间便身败名裂,不是谁都承担得起。
方应物本人也没想到,驱逐郭不怒竟会起杀鸡骇猴作用。
却说成化天子久在内宫不至外朝,每每履行早朝形式就缩回内宫不见外人。十年也没接见过几次朝臣,算上见方应物也只有三次。
但今天天子却反常态,下早朝后没有返回内宫,摆驾来到文华殿,号称是要视察东宫学业。
若放在过去,百官免不要欣喜鼓舞番,以为圣天子终于醒悟过来,要有心振作。
但在眼下这个敏感时候,出现这等异常事情,反而不见得是好事。很多朝臣跟随刘棉花来左顺门伏阙,不见得是认同刘棉花,而是对天子
闲话不提,却说方才覃昌已经替天子问下话来,总该要答,此刻刘棉花当仁不让对覃昌道:“梁芳本为天家家奴宫中奴婢,如何处置外臣不便置喙,全凭圣裁。但东宫却非家事,更乃国事社稷事,臣等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覃昌闻言又道:“梁芳即是梁芳,与东宫何干?尔等休要随意攀扯。”
这意思就是,说梁芳就说梁芳罢,不要胡乱将东宫扯进来。天子也知道换太子念头理亏,不愿在这方面纠缠,所以只打算将梁芳执掌东厂之事孤立起来谈,不想和东宫之事搅和在起。
刘棉花对此早有腹稿,不假思索地答复道:“臣等尝闻梁芳与东宫为恶,也曾使人引诱太子歧途,此与加害有何两样?但至今未闻梁芳有何处分!
故而谈及梁芳时,岂能不谈东宫事?东厂乃内监衙门至关要害职务,臣等皆以为这等对东宫包藏祸心之人,不可提督东厂,但凡有识之士,万万不敢苟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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