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摇摇头苦笑道:“老泰山!这里没有外人,你翁婿之间大可敞亮些!小婿想什,你都清楚,你想什,小婿也都明白。
其实力求上进乃人之常情,老泰山想做首辅有什不好意思,何苦遮遮掩掩不敢承认?小婿肯定帮你就是!”
刘棉花紧皱双眉,脸上仿佛痛彻心扉。“你那两个刘家哥哥不成器,如今都要靠着坐监熬功名。老夫也没法子,只能如此办,不然等老夫致仕,他们只能更倒霉。
而令尊若能执掌国子监,你那两个哥哥这几年也就有人照料!三年后他们若能考核为优异,从国子监肄业也好选官。
须知个好汉三个帮,你那两个哥哥官场走得好,也是你将来莫大助力。他们将来肯定以你为主,而师生乡党能比得上亲人兄弟?除此之外,你又没有指望得上近亲。
方应物与刘棉花在书房谈着变幻莫测朝廷形势,堪称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,谈得兴起,连晚饭都顾不得去厅堂里吃,叫仆役们送进书房来。
趁这功夫,方应物又故意发牢骚道:“本来依照小婿设想,家父已经做这代东宫侍班,小婿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东宫凑热闹!方家两代人全都用在这代东宫实在太浪费,代接替代才是正理。
何况小婿年纪尚轻,今年不过二十出头,足可慢慢熬着等待下代东宫机会。左右也不过十年左右,小婿完全等得起,这才是着眼于长久之计。
可老泰山你在文华殿中,却出面极力支持怀恩太监提议,想让家父去国子监当祭酒,同时叫小婿补东宫侍班。如此却乱小婿当初盘算,这真令人造难!”
刘棉花闻言瞪着方应物:“你满口抱怨是何意?你以为老夫是为己之私,才不顾你们父子长远打算?”
所以你不能诋毁老夫是为己之私!老夫这番苦心究竟是为谁?你这年轻人又能理解多少?”
“……”方应物无语,不能再说!再这样说下去,不但讨不回人情,反而要倒欠老泰山人情。只能说,想让老泰山欠点人情可真难!
正当这时,仆役们提着食盒将晚饭送进来,翁
方应物避而不答,又叹口气道:“老泰山不必多说什,老泰山心思小婿也非常理解。所以小婿最终答应就是,以后肯定助老泰山臂之力!”
方应物已经想明白,父亲方清之或许还有二十年政治生命,而他方应物或许还有四十年政治生命,而年近六旬刘棉花还能有几年?自己长久之计,其实在刘棉花眼里文不值,也许刘棉花根本没有十年。
抓住眼前机会,尽力攀升为首辅,踏上人生巅峰,作为个读书人此生无憾,这才是刘棉花现实心理。想赌十年后事情,谁知道能怎样?
当然理解归理解,但该发牢骚还得发。方应物如果不发牢骚,怎让刘棉花觉得亏欠他?
只听得刘棉花驳斥道:“你理解什?谁说老夫就是为当首辅?你也太小看老夫心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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