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而你梁芳所做之事,简直就是擅代圣上行威福之事,不知你将置圣上于何地?此等状况,自古以来唯有汉唐权阉有之!”
方应物说得激动,又对天子叩首道:“陛下饱览史书,可曾知道前朝李唐甘露之变否?又岂不闻见微而知著乎!”
成化天子朱见深皱起眉头,不得不说,方应物话仿佛捅破层窗户纸,也算是说到心坎上。这想,梁芳行径确实很令自己不爽。
如果自己召见别人,都要先由梁芳来审查并臧否人物,那自己这个天子皇权威严何在?到底是自己说算,还是由梁芳决定?此例开,长此以往自家这个天子岂不成被梁芳蒙蔽应声虫?
在大明朝,被皇帝所纵容权阉,看似可以为所欲为、无法无天,但仍然有些界限不可逾越。有时候天子漫不经心没有觉察到这条界限被逾越,但并不意味着权阉确实能这样做。
如果在勾心斗角场合中轻易退让认输,那方应物就不是方应物。他心念转,便又对梁芳问道:
“在下知道,宛平县县衙总班头张贵被捉拿进镇抚司,关于在下些不实消息大概就是这样传到梁公公耳朵里。那张贵被捉拿想来也与梁公公有关?”
梁芳否认不,便点头道:“是又如何?个小小捕快班头而已,拿就拿,难道方大人想要降尊纡贵,替名贱役向讨公道?”
方应物却不再理睬梁芳,立即转身向天子奏道:“陛下!梁芳勾结锦衣卫堂官,捉拿宛平县差役张贵下狱,臣在此弹劾梁芳居心叵测!”
听到方应物弹劾,梁芳只管冷笑不已,连辩解都不屑于,他有这个自信不需要辩解。果然天子也摇摇手道:“此言过矣!”
梁芳也想到其中利害关系,登时面如土色,意识到自己在此时此刻,可能遇到人生最大危机之!
也是梁公公持宠而骄横得惯,说话难免随意不谨慎,偏生又遇到最善于抓漏洞方应物。刚才方应物那几句话简直字字诛心,把他梁芳推出去斩首都够!
还有比较要命是,本来梁公公捉拿张贵企图构陷方应物在先,天子下旨召见方应物在后。所以并非是梁公公得知天子召见方应物后,才故意动手构陷方应物,
方应物便再次奏道:“张贵乃是臣做宛平县正堂时,所着重使用过人选,这点人人皆知。
而梁芳明知陛下召见微臣,然后便指使锦衣卫堂官捉拿张贵严刑拷打,意图罗织罪名构陷微臣,此举足可视为居心叵测!”
梁芳忍不住哈哈笑,反问道:“这又哪里居心叵测?正因为你要面圣,才用心查你,免得出什事故,这也错不成?”
方应物心头大喜,就等梁芳说这种话!便立即驳斥道:“那在下倒要问上句,是不是圣上意欲召见谁,你梁芳便可以擅自动手审查谁?是谁给你梁芳这个资格?
圣上召见他人,自有雷霆雨露,臣僚命途皆由圣心独断!难道反而要靠你梁芳来左右?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