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客人带到王敬身前,那杂役就退下。王敬疑惑地看向客人,问道:“阁下是谁?”
那客人很客客气气地答道:“在下吕忠,与王公同为内监,不过向来在东厂办事。”
王敬大感意外,又问道:“你是东厂?怎会在此地出现?”
此时厂卫组织活动范围主要在京师周边,远没到后世所想象那样布控天下地步。厂卫去外地办事,都要另派专差。
般情况下,江南这地方没有常驻厂卫人员,所以王敬才会对突然出现个东厂太监而惊讶。
身边随从如鸟兽散,调集来军士再次倒向对方,王敬王公公无力反抗,只得来到姑苏驿。如果王公公也是穿越者,必然还要感慨声,枪杆子里出政权!
在姑苏驿这里,切都很眼熟,与两三个月前没什区别,连入住庭院也还是两三个月前住下地方。唯差异就是,身边只有干儿子王臣伴随,其余来侍候杂役全都不是自己人。
眼里看着熟悉大堂以及挂起来装饰字画,王公公难过得想掉眼泪,为什别人出差办事都如此顺利,而自己就这难?
像去云南镇守太监钱能、去广东市舶司太监韦眷,都是刮地三尺、天怨人怒角色,手段比自己也好不多少,人命官司都搞出很多起。
但在天子庇护之下,他们最后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,荣升荣升,富贵富贵。而自己本应该是步上他们后尘,凭借金银财宝收获帝心,成为内监里新代红人!
吕忠笑笑,简单地答疑道:“在下奉厂督汪公之命监视方钦差,所以作为随从与方钦差起南下——这向天子报备过,方钦差本人也无不可。”
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,王敬刚想到这句话,便听到吕忠道:“方钦差有吩咐,昨日扣下财货全部移交给东厂,在下便找王公来核实下数目。”
什?王敬目眦欲裂,瞪着眼盯着吕忠,笼在袖中手不停颤抖着,久久不能说话。
这批财货在方应物手里烫手,但在东厂手里就完全不同!
东厂堂而皇之地将财货进呈给天子,方应物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表示他抵挡不住东厂,暗地里卖人
可为何偏偏自己遭遇就这样令人愤懑憋屈!为什偏偏就是自己,遇到个完全不讲规矩人!还是那句话,天下哪有像方应物这样办事大臣,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做法!
王敬王公公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道理,也知道不是较劲时候,他也较不起劲。
现在他心中还有最后丝希望,那就是这价值三十万两银子金银财宝,他就不信,方应物真敢处置这批已经打上天子名号金银财宝。
或者也可以说,方应物根本没有能力处置,根本不可能处置好。他既不可能冒着身败名裂危险献给天子,又不可能从天子嘴里抢食。
夜未眠,清晨时分,王敬坐在廊下苦思脱身之道。此刻他远远地看到杂役带着位深蓝长袍中年人进来,仿佛有几分眼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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