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户官被王敬骂通,只能苦着脸答道:“钦差大人让下官立军令状,如果放任王公公携带勒索来财货离去,就以窝藏同犯罪名要下官项上人头抵罪!”
王敬怒气冲冲地回到院中,对着门外百户喝道:“不许携带离去?若就此不走,你敢进来明抢!”
百户官尚未答话,但王敬左右却先吓破胆。昨天方应物抓走其他人,听说要大杀特杀开刀问斩,焉能不害怕?
他们十几个人说是漏网之鱼也不为过,而在他们眼里,方应物就是活阎王般存在,苏州府就是大凶之地,早走早好!
若停留不走实在是夜长梦多,鬼知道那方应物会不会心血来潮,为与王公公别苗头,再抓他们上法场去?
次日,钦差采办太监王敬抑郁地从屋中走出来,院中有十几个人等着他——这都是王敬从京师带来手下。
京师跟过来人里,千户王臣和两个小头目昨天已经被方应物捉走,剩下都在这里;在苏州本地招揽人,也全部都被方应物所抓捕起来。
昨天还呼百诺,将近两百人云集麾下,今天就只剩这小猫三两只,让王敬王公公很不是滋味。
但也没关系,两条腿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人多是。只要钦差太监招牌还在,去别地再收批爪牙就是。
“走!”王敬咬牙切齿地下令道,此后便马当先向外面走去,而在大门口处则有百余官军监视。
王公公是钦差太监,不怕别人来杀,但他们小人物可挡不住王命旗牌!想到这里,左右爪牙纷纷对王敬劝道:“王公!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去别处再白手起家就是,何必在苏州府浪费时间。”
王敬心中阴晴不定,他对手下心思很清楚,知道手下们没出息没胆气,但又能怎样?
他能把这些人全都赶走?那样彻底岂不成孤家寡人,连个可指使人都没有?
最后王公公只能长叹声,头也不回地离开姑苏驿。谁也看不见,他那隐藏在大袖里双手直发抖,指甲狠狠地嵌入手掌肉里。
立在码头边等候开船时,王公公回想起那几大车财货,只觉得心如刀割、痛苦不堪,简直就有跳水自尽冲动,对方应物
虽然王公公畅通无阻地出门,但是押运财货手下却被拦住。带队前来百户官毫不通融地说:“钦差大人有令,每人身上只需携带银钱五十两,以及日用家什,除此之外概不许带走。”
王敬登时狂怒,他从昨天直憋屈到现在,终于忍耐不住,回身对百户官骂道:“瞎眼狗东西,你认得爷爷是谁?”
想他王敬到苏州之后,辛苦至今才搜刮价值十余万两财物珍玩,这是自己最大成果,难道能全部拱手让人?
方应物要他人,他认栽,将王臣交出去;但是没想到方应物居然得寸进尺,在这时候打起财物主意!
如果昨天方应物透出这个意思,他绝对要拼个鱼死网破,不会与方应物妥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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