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方应物放开自己问题不谈,径自问道:“平时也看你谈吐不俗,读书想必是不错,这等人才怎才是个小小九品孔目?”
蔡孔目老脸红,“当年也是读书人,只不过被罚充为吏员,九年后考察等次最高,便又晋身
蔡孔目吞吞吐吐道:“属下总是觉得,大人你是故意将府衙推到对立那面去罢?”
方应物愣愣,忽然笑笑,“本官并非无容人之量,你继续说。”
有些话说出来就是赌博,蔡孔目下狠心赌把,咬牙道:“属下直感到,大人根本看不上府县这些官僚,担心彼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故而打心眼里嫌弃?
如今大人你莫非是正在等待物极而反时机,再举将彼辈碾成齑粉?到那时令行禁止,如臂使指,才好成就大业?”
方应物很惊奇,蔡孔目这些话在细节方面语焉不详,但大意确是说对。
“苏州这地方有点与别处不同,倒是与京师类似,此处人口活跃,读书人也密集,动辄传言纷扰、舆情汹汹。
例如今上未大婚时,在苏州府有传言说宫中要选秀,时间全城沸腾、百姓纷纷嫁女,不知酿成多少悲剧。
今日有关大人劫富济公之传言,亦是满城风雨,据说烈度不亚于当年谣传选秀时。富家大户无不惊惧,深恐夜破家。
面对此情,大人为何还稳如泰山?属下以为,还请大人尽快出榜谕民,明示真意,以正视听,以稳人心。”
方应物淡淡地说:“谣言止于智者,周公尚有恐惧流言日,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,清者自清,不屑于去解释什!”
他确实是如此想,猪队友比神对手更可怕,好经也会被和尚念歪,尤其是涉及到钱粮事情。
两世为人,上有政策下有对策、上有善政下面走样事情,见得还少?
就算府县衙门此时表现出积极配合态度,方钦差也不会对这些陌生官僚政客放心,宁可先摆出排斥态度!
更别说他方应物很明白自己在苏州府是什口碑,更不相信自己只要王霸之气放,大家都无条件崇拜自己。除非出现个契机,让他也让别人真正产生信心契机。
方大钦差另外惊奇是,原先他就觉得这个蔡孔目看事透彻,不同于其他僚属,但也没料到蔡孔目居然洞若观火,能揣摩出如此隐秘心思。
众随员彼此对视眼,还是由那张姓随员苦口婆心地说:“大人之言本意不错,但天下多是愚夫愚妇,智者百不有!
圣人云,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,大人虽贵为钦差,还是出面解释二为好,定可收拨云见日之功。”
方应物慢慢喝口茶,悠悠叹道:“诗云,知者谓心忧,不知者谓何求。诸君不必多言,本官自有计较。”
众僚属对视眼,无可奈何地告辞退下,他们已经尽到下属义务,上司听不听那是上司事情。
但孔目蔡甫却故意慢步,拖拖拉拉地在屋中没有离去,方应物皱眉问道:“你有话要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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