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府衙很麻利地将钦差行文发给各县,登时便将各县惊动起来。
却说苏州城东十里有个沈员外,家道殷实,颇为富足。除去本乡良田之外,还在城里有铺面,在附近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小有名气富户。
当然沈家最有名还是沈员外女儿,才貌双全远近闻名,只是在乡间时难以寻得良配。所以沈员外直琢磨,是不是要举家迁入城中居住?来城里比乡间繁华热闹,二来城里年轻才俊多,可以为自家女儿物色个好夫婿。
最近沈员外铺子买卖赚笔钱,他便又从乡人手里买十亩地,然后来到长洲县衙办地契手续。
县衙里有个小吏是沈员外族人,排行第六,人称沈老六。在这沈老六引领下,手续办得极为便利,最后顺顺当当地盖上知县大印,这桩土地买卖就算正式生效。
场本该喜气洋洋接风宴请,在极其压抑气氛下结束。但这次宴会不是毫无用处,方应物试探出府衙态度,而府衙这边也自觉看出方应物深浅。
按理说,大明朝内重外轻,地方官地位卑下,在朝廷钦差面前唯唯诺诺居多,轻易不敢造次。但这回方应物实在过于年轻,干四五十岁中年大叔看在眼里,心中情绪实在微妙得很。
方面,有不服气看笑话潜意识;另方面,根本不相信方应物能办好这繁难差事。开国百多年,苏州历任贤臣不知多少,没几个人能真正解决钱粮问题,方应物又何德何能?
从年纪看,嘴上没毛办事不牢,从观感看,方钦差也不像是深沉稳重人。若真傻乎乎卖力气跟着方应物干,最后要是搞砸锅,那不是自讨苦吃?别功劳赚不到,反而把自己栽进去!
闲话不提,只说方钦差在宴请结束后,进入角色那是相当快。在第二天,便雷厉风行地发文到苏州府府衙,命令苏州府各县清点拖欠钱粮数目,并统计田地百亩以上户口情况。
午间时候,沈员外摆桌酒,宴请那沈老六。席间两人说起闲话,沈老六想起前几日看到公文,便与沈员外说笑道:“老哥你还敢买地,你没听说最近城
这公文不是开玩笑,也不是方应物酒后胡言乱语,上面盖着钦差关防大印,是非常正式指令。
李知府心里异常不爽快,感觉方应物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。因为在自己已经表态说这不妥当,需要进步磋商才好,可是方应物还要强行发文过来,简直霸道得岂有此理。
钦差虽然是钦差,但他李太守也是堂堂绯袍四品知府,做官资历比这嘴上没毛年轻人不知深多少,起码也要有点尊重前辈样子罢?
就算要推行公事,那也要两边事先酝酿协调妥当,然后才好正式行文,哪有二话不说、不管三七二十便下命令道理?
最后李知府看透年轻钦差小伎俩,这绝对是想故意立威。不过即便如此,苏州府也没必要硬顶着,地方公然对抗钦差,那是很犯朝廷忌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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