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切看在方应物眼里,却感到说不出怪异。他脑海中有无数种活跃在电视电影、小说文章里唐伯虎,但那些唐伯虎形象却根本无法与起眼前这位唐寅重合起来。
唐伯虎不仅仅是个历史名人,更成为种极其流行文化符号,身上性格标签或许是狂放不羁,或许是风流多情,但肯定没有循规蹈矩、本正经这种词。
方应物稍有沉默,气氛略冷场,恰好此刻楼梯上响起脚步声。方应物抬眼看去,见有两个唱曲粉头上来招揽生意,皆生有六七分颜色,身段倒也袅娜。
方应物收回眼光,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唐寅这边。但却发现,小唐寅目光也涣散,虽然脸还朝着自己,但眼角已经偷偷瞥向那两个粉头,充满着好奇与渴望。
方应物不禁哑然失笑,唐伯虎就是唐伯虎,虽然眼下尚未成熟不够风骚,但心里还是有小闷骚。
方应物心有所思,又与唐广德扯几句,李知府轮廓在他心中越来越明显,眉头越皱越紧。
年事已高,仕进无望,即将致仕,懒于政事,不得罪人,无功无过……放在二十世纪,李府台就是标准五十九岁干部啊!
问题是,他方应物还年轻,未来还长,在任上必须要做出点成绩,本年度连正税带补税,至少要保证苏松常三地向京师输送五百万石罢!但钱粮最重苏州府李知府不积极配合,那就很麻烦。
此时,唐广德儿子唐寅从塾师那里赶过来。虽然从利益角度,唐家父子对方应物委实没什用处,但人活着不仅仅只有利益得失。作为个闯入本时代穿越客,谁不想见见唐伯虎?
唐广德连忙将自家儿子叫到方应物身前,先对着方应物说几句好话,又叮嘱儿子仔细待客,然后又步三回头下楼去。
随即又恶趣味想,是不是将那两个粉头招过来,好好调教番小唐伯虎?说不定能提早十几年开发出风流才子天赋。
不过方应物很快便打消这个念头,真要这干实在误人子弟啊。望子成龙唐广德员外到时候只怕要找自己拼命。
最后方应物慈祥地拍拍唐寅肩膀,老气横秋地说:“后生可畏,孺子可教也!本官这些年来也见
方应物目送唐广德离去,然后对站在旁边唐寅说:“令尊确实是个难得好父亲,为你费心不小。”
随后方应物随意发问起来,无非是所读何书?治何经典?又考几个经义段子,然后出几个对子。
其实这都是很套路化谈话,长辈见到晚辈都是这样。不过这圈问下来,方应物便感到自己像是四五十岁中年大叔……
其实他才比眼前这位少年才子年长七岁啊,方钦差恍惚间忍不住产生个疑问,咱这辈子究竟有没有青春期?
此时唐寅唐伯虎不过十五岁年纪,冠帽整整齐齐,身上衣衫剪裁得当。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,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方应物考校,没有半点跳脱和不耐,给人印象颇为老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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