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加快
语速，急急忙忙地继续吟诵道：“冤冤相报实非轻，分离聚合皆前定。欲知命短问前生，老来富贵也真侥幸。看破
，遁入空门；痴迷，枉送性命。好
似食尽鸟投林，落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！”
好似食尽鸟投林，落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！最后这两句刚从方应物口中吟出来，吴废后仿佛如雷贯耳，惊得呆呆立住。
此时此刻，她眼前正是片白茫茫雪地！万千种滋味像巨石般，砸进心中死水，激起飞扬浪花！
二十年前，她选为正宫皇后母仪天下，父亲入都督府，舅舅是握有兵权怀远侯，兄长也受到优厚封赏，吴家时间繁华似锦、盛世如花。
谁料到才过个月便深宫遭变，自己被废，父兄发配远戍生死不知，弟弟流落在外音讯全无。只个月时间，就天翻地覆物是人非！
这吴废后声喝问，直接点破方应物“有求”心思，断方应物想委婉旁敲侧击念头，倒叫方应物时不知道怎
答话才好。
毕竟两人素无交情又才认识刻钟，也没有中间人说合，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好张嘴求人？
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，方应物讪讪笑，亦很直白地说：“听闻娘娘于东宫有恩，特意冒昧讨个人情，若他年东宫践祚，要托娘娘说几句情。”
吴废后似乎顾左右而言它地答道：“
二十年未曾听到过外界新诗词，方才看你吟诗作词，年纪轻轻又能高中进士，想必也是腹有诗书之人，可有能让感怀佳作诵来？”
方应物时间脑子转不过来……正常情况下，个人听到他人请托时，反应不出两种：要是或直接或婉言拒绝，要是提出条件讨价还价——对此方应物都有应对腹案。
二十年过去，京城中大概已经没有吴家。岂不正应“好似食尽鸟投林，落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”？
前皇后吴氏立在雪地里四顾茫然，下意识喃喃复述起前头几句：“为官，家业凋零；富贵，金银散尽；有恩，死里逃生；无情，分明报应。欠命，命已还
但吴废后叫自己吟诗诵词是哪门子反应？这想法思路有点不同寻常？方应物脑中不由得冒出个上辈子常见词来——女文青。二十年前她在宫里被人废掉，果然不是没原因……
而且别女人提出这种要求好应付，伤春悲秋、凄婉哀怨诗词多，挑几首出来打动人心不难。但有过吴废后这种极端经历女人，春花秋月都是扯淡，什诗词才能让她动心？
刚才自己自娱自乐时，念两首不错抒情诗都被她嗤之以鼻，可见其人情感神经绝不同于常人。
想来想去，方应物却想到个，开口试探道：“为官，家业凋零；富贵，金银散尽；有恩，死里逃生；无情，分明报应。欠命，命已还；欠泪，泪已尽……”
吴废后蹙起眉头，只觉得这几句粗糙不堪，还以为是方应物故意戏弄她，冷哼声转身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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