娄天化经验丰富,皱眉道:“这帮子骄兵又想聚众闹事!东主要仔细应付!”
方应物并没有慌张,镇静自若地问道:“你看他们为何要闹?”
娄天化分析道:“具体不好确定,但根据以往例子,不外乎三个理由,是嫌弃工事太苦累,不愿意做;二是想趁机吵着要点好处;三是有人在背后煽动勾连,故意与东主做对。”
果然如同娄天化所料,有人带头叫嚷之后,陆陆续续又有两三百人丢下工具,聚集在起朝着方应物这边走过来。
方知县带来数十名县衙衙役,分散在各段充当监工,见状这些衙役也纷纷聚拢过来,将方知县护在中间——这倒让娄天化很惊奇,县衙衙役各怀心思时候多,这般齐心时候倒是少见,自家东主统治力还挺不错。
高南边低,原本在太宗文皇帝修建京城时,沿着地势修建许多排水沟渠,遇到汛期时大水就沿着沟渠排到永定河等处。
但六十年间生齿繁衍,京城人口不知翻多少,从权贵到小民侵占沟渠、填土造地事情屡见不鲜。结果导致沟渠淤塞不畅,到汛期动辄涝灾,今年这次就是这样,只是闹得似乎更严重。
前文介绍过,对天子而言最重要三种情况就是军情、灾情、民变,如今辇彀之侧出灾情,天子便立刻下诏,紧急调动工部、府县、京营,尽力疏浚沟渠放水。
圣旨当前,工部街道厅、宛平县、大兴县、以及若干掌兵勋臣便分头督工,指挥军士和差役疏通沟渠。
其中属于宛平县片区在宣武门带,知县方应物不畏雨水,亲临工程线指挥,甚至身先士卒掘土挑担。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,今有方知县五天不下工地……只可惜这年头没有影像设备,方知县光辉形象不能即时留存。
娄天化打着伞偷偷摸摸来到工地上,拉住正吆三喝四方知县,悄声禀报道:“那个画师说,现在外面总是下雨,无法当场作画,要等他回去画。只是还需另找个时间,临摹下东主脸庞。”
方应物不放心,询问道:“那人行不行?画技能不能逼真?要工笔,不要写意。还有,眼下京城里真没有搞所谓西洋画?”
娄天化拍着胸脯保证:“东主放心!此画师当初也是在宫中当过供奉,专擅人物工笔,只是年纪大想出来赚点养老钱,所以才离开宫廷!”
方应物正与娄天化闲谈,忽然听到有人,bao喝声:“累死累活,不干!”他们转头望去,却见不远处有几个军士丢下手里家什,气势汹汹对周围人招呼着什。
却说朝廷这次紧急调集大量京营军士充当劳力,方应物这边手底下就分到几百个军士,再加上临时征发县中差役,也才勉强够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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