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咳嗽声,对方应石道:“见识少就闭嘴慎言!”刁民勒索*员这种事情,从二十世纪穿越而来方应物并不稀奇,那些上访专业户里除去真有冤屈,很多都是此中高手。
只是没想到,他穿越到五百年前,还能亲自遇到这种事情,难道很多饱受孔孟熏陶*员不是不想当青天,是被现实情势逼得没法当青天?
难怪几百年里,父母官总体风气上崇尚官体威严,宁可叫别人怕,也不想叫别人爱。也难怪几百年里就评出两三个国家级青天,比中彩票几率还小,至于市县级青天水分那就大……
想得有点远,方应物连忙把自己思绪拉回来,对娄天化道:“再拖延两日看看,本官忍着不动,她更耗不起。”
却说宛平县县衙原总班头张贵被句话剥夺班头身份,变成个普通衙役。不知为何,他感到浑身不得劲,无论走到哪里,他好像都感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,而且总是疑神疑鬼觉得别人眼神充满讥诮。
这日早晨,方应物排衙完毕,便打发方应石去县衙大门外查探。没多久,方应石回转禀报道:“老爷!那个告国舅爷妇人还在县衙门外等着,看样子还真是连续几日都在墙角里风餐露宿。”
方应物深深皱起眉头,“这妇人怎就与本县耗上?真不达目誓不罢休?哪里管得她事情。”
方应石忽然目露凶光,摆着手势道:“干脆不做二不休!”
“胡闹!为人怎可如此?这话休要再提!”方应物斥道。这方应石脑子就是不灵光,他也不想想,从前几天何氏泼妇表现看,显然是有备而来!
虽然她号称是孤儿寡母,但肯定还有亲朋在,若是真在县衙大门出事故,只怕干亲朋就要起到县衙来闹。没别意思,这些刁民就是要欺负方青天要脸面、好说话!
这种感觉十分难受,张贵便在县衙里呆不下去
方应石叹口气道:“是,晓得!看别人家做官都是撒威风,有哪个刁民敢在县太爷面前撒泼,怕是要被往死里打!看秋哥儿你做官却是委屈自己,难道就没别法子,任由她在衙门外装疯卖傻?”
方应物也苦恼拍拍额头,这刻感觉自己不像是县太爷,倒像是上辈子时空里“维稳*员”似。要论起苦逼程度,维稳*员在官僚体系里大概很能排到前头,尤其是网络时代。
娄天化进堂中,听见东主和方应石议论,也插嘴道:“在下反复思量好几天,直琢磨这何氏妇人究竟意欲何为。青天不是神仙,难道她真相信东主能从国舅爷那里虎口拔牙?
如果另有所谋,那她和身后之人又有什意图?想来想去,在下斗胆猜测,这何氏妇人到东主这里闹,大概是想利用东主爱惜名声心思,从东主这里捞笔好处然后息事宁人。”
方应石怒道:“岂有此理,这不是勒索?只听说过官老爷勒索百姓事情,没听说过百姓勒索官老爷道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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