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着娄天化跟不上自己思路,担心他要拖后腿,故而方应物有意点拨,便问道:“本官问过你,历代正直大臣多有,为何独独包龙图名声最大,得青天美名并成为个模范象征?”
对此娄天化还是答不上来,这些天他没少想过这个问题,但始终不得要领,或者说不明白东主到底想问什。
方应物又问道:“其实理由很简单,故事里包青天做得是什官?”这个问题娄天化倒是能答上来,三岁小孩子都知道,“自然是坐在开封府大堂。”
方应物鼓掌回应道:“这就是,原因便在这里面!开封府乃前朝帝都,四方宾客云集,人口稠密前所未有,街头巷尾、酒楼店肆议论极多,消息传递频繁快捷——若非条件如此得天独厚,包龙图如何能成名?”
好像有点道理……娄天化转念想,开封府是帝都,宛平县也在帝都,难道东主想生搬硬套包青天故事?连忙又开口劝道:“事情并非如此简单……”
方知县只把小伯爷枷号个白天,并没等大把大把说情来临,然后便主动放人。反正效果已经达到,与其到那时扛着说情压力放人,还不如主动早点放,更能彰显自己威权。
与平民百姓动辄被枷号两三天比起来,时间可以说是很短,但仍然引起巨大反响,在京城街头巷尾议论中持续震荡、不绝于耳。
其中本案被告苦主陈别雪得知消息后也很愕然,虽然最后他店产被换成南城外报国寺地方,但这官司该算是打赢罢?
陈别雪看得出来,这位年轻知县挺好名,他作为普通商人难得能与父母官拉上关系,这个结交机会不能错过。于是陈别雪便很知趣制作牌匾,敲敲打打送到县衙,亦惹得附近百姓驻足观看。
只是方知县并没有接受,他让身边娄师爷出面传话道:“为民伸冤乃是父母官分内事,实在算不得什,尔等只管安居乐业去,无须节外生枝。”
“事情当然不是这简单!本官再问你,包龙图为官多年,立朝刚
方知县不收,陈别雪心里也是无所谓,只要自己心意尽到并让知县大老爷知道就行。只是还听说城南要有新动作,旧报国寺地方另有大用,看来还得另择时机走动番。
却说娄天化打发走苦主陈别雪后,仍然不改忧心忡忡模样,寻个空对方应物絮絮叨叨地说:“虽说这次彻底压到永平伯,但东主也是曲曲折折险中求胜,不可习以为常也。
何况还不知道有没有后患,平白为个坐商去得罪伯爵,怎看还是不值当,实在划不来。”
方应物心情不错,大笑几声嘲弄道:“出世做官和做事哪有不得罪人?若怕得罪人,不如辞官归去隐居田园,那样大概才会不容易得罪人。
此外,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?若依照你所言,那最终也就是平平庸庸寻常官儿,无功也无过安安稳稳混到死。你要记清楚,本官是要做青史留名人物,不是当默默无闻庸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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