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小伯爷总算增加点阅历,体会到对天子该如何答话,对方应物这种审案官又该如何答话。但很可惜,这时候才长人生经验已经来不及。
他还是不明白,自己这种身份人犯错,般就是直接奏请圣裁,让天子根据个人喜好决定,为何今日却让自己到县衙受审?正是因为误入白虎堂,所以才酿成眼下这个局面!
方应物似乎猜到他心思,似笑非笑地说:“你很想知道?叫你当个明白鬼也无妨。前日在都察院,你走后,便对戴总宪说,店产主人陈别雪已经将店产献与报国寺!
所以陈家店产要拆掉建新报国寺,同时原报国寺也要拆除建市场,等于是陈家店产与报国寺换下地方!
这新报国寺地方位于皇城北门外不远钟鼓楼附近,东朝太后往来方便,比城南偏远地方便利多,想必太后也是极欢喜。
?”
方应物淡然笑,“此乃朝廷颁布铁榜也!其中意思就是拥有金书铁券勋臣之家,初犯免罪记过,再犯仍免罪记过,三犯便要抵消掉你金书铁券,不能再宽宥免过,要并治罪!”
从小不爱读书学习安小伯爷大惊失色,朝廷还有这种规定?两边胥吏也有点长见闻,因为县衙这小庙从来没审过权贵,所以没人关心与权贵有关律法条文,却不料还有这种暗扣。
安小伯爷不知方应物所言真假,但想来方应物也不敢在这时候胡编朝廷律令,忍不住高呼道:“家金书铁券乃是太宗皇帝所颁!朝廷律令如何能随意抵消!”
方应物拍下惊堂木,,bao喝声:“这铁榜乃是太祖高皇帝颁布,特为钳制功臣犯法而作,蓝玉、汤和、郭英之辈皆记过伏法!
只是你这小人却在中间屡屡作梗,甚至霸占新报国寺地方不放,真是自寻死路!”
小伯爷虽然年轻,但缺乏管教纵情酒色,身体不是很好。听方应物说完前因后果,登时眼前黑,喉咙甜,几乎吐出口血。
他不知道方应物具体怎对天子奏报,但以个会元文才,妙笔生花无中生有肯定是手到擒来。
他又记起父亲生前说过,读书人多有心机,实在是防不胜防!便愤而高呼道:“吾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!”
太祖高皇帝比太宗皇帝如何?你家伯爵比当年罪臣蓝玉、汤和、郭英之辈又如何?”
安小伯爷强辩道:“纵然如此,也得三犯……”
“大胆狂徒,还敢无理狡辩!公堂之上本官没有准你开口!”方应物厉声呵斥道:“不过既然你不肯死心,那本官就教你知道个好歹!
你强夺坐商店产,此非犯乎?你当街殴打县衙官吏,此非二犯乎?你纵兵行凶,毁掉县衙,此非三犯乎?人证俱在,你也向天子承认过,还想反悔狡辩?”
永平伯站在公堂上,这刻忽然感到寒风渗体,第次感到害怕。他做梦也没想到,还有这种结果;更没想到,自己向天子坦诚过错,却变成方应物手里罪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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