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继续问道:“据所知,汪公自顾不暇,或者说志不在此,根本无心要对你如何。你怎反复无常,又要罗织罪名陷人于死地?”
尚铭又答道:“你也算是打过多次交道,既然方大人坦诚以待,那老夫也说句实诚话。你若坐在老夫位置上,会将自己小命交到别人手里?”
方应物叹口气,人与人之间若缺乏最根本信任,那芥蒂是根本不可能彻底消除。到这种时候,自然是抢先下手消除危险做法最能让自己感到安全。
如果汪芷还在京师,而且没有失宠传言,尚铭只怕根本不敢轻举妄动,即便担心被汪芷害死,但也只能等着束手就擒。
但如今汪芷出外,传言纷纷,尚铭就又起把危险掐灭在源头心思。就好像自己县太爷位置不稳当时,钱县丞就起取而代之心思。
应物原先猜疑都可以落实,心头雪亮雪亮。
看来今天这两位亲自出面,真实目就是向自己施压!其实就是想从自己这边搜集些汪芷黑材料,真真假假都可以,只要是自己揭发出来就行。
接触过汪直边地*员里,回京任职本就不多,即便有两个也不好找机会逼问,哪像自己直接光明正大落在这里,等着面前这二位拿捏。
何况尚铭知道自己与汪芷关系密切,更觉得能从自己这里掏出点有价值黑材料,又正好可以打着天子旨意旗号要挟自己。
很多话都不必说出口,切尽在不言中,两位巨头随随便便几句话,便让方应物便到无形威胁。
戴缙见方应物与尚铭说得热闹,便也插嘴道:“方大人,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!如今西厂大势已去,功劳唾手可得,难道你不想做个推倒西厂功臣?”
方应物面无表情,不知道在想什。这些话刘棉花对他说过,今天只不过又听到个老调重弹而已。只是面对刘棉花时可以打哈哈,现在却没法糊弄过去。
天子下旨让都察院审察、东厂监督,现在落实成戴缙、尚铭两个巨头人物亲自操刀。如何复奏天子,就是他们两个人说算,都察院和东厂不可能再有别人抗衡。
这意思很明白,如果自己在别地方不肯配合,那颠倒黑白、指鹿为马这种事,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发生。再不济也可以给自己安上诛心之论,对天子说自己是故意使出花样挑衅勋臣以博虚名,而不是真心要做强项令。
旦让外圆内倔天子形成先入为主印象,那再想扭转就难。到时候即便发动再多士林清议为自己辩解,那看在天子眼中只怕也是清流们拉帮结派、党同伐异而已,而且很有可能牵连到父亲。
今天明明是为永平伯事情而来,却没想到还有这个关口,真是个案中案……想至此处,方应物觉得绕圈子没意义,便打开天窗说亮话,对尚铭道:“尚公,此时不是你千方百计找汪公求情时候?”
尚铭言简意赅地答道:“此时时也,彼时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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