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念头闪,钱县丞记起来,刘吉刘阁老不是方知县老丈人?此人要离京丁忧三年,那方知县岂不就丢掉最大靠山?这想,方应物好像也没那可怕。
出宣武门,再向东南走不几步,便就到报国寺地头。钱县丞下轿子看,果真是个夹杂在村居之间破庙,任是谁看到这破烂光景,也想不到里面有尊通天大佛。不过这报国寺占得地方倒是不小,距离大道也不远,难怪被县尊瞄上。
与昨日留在这里驻守几个衙役汇合后,钱县丞懒洋洋率领各色差役工匠进寺里,绕着主殿转半圈,心里还在纠结,到底下令不下令开拆?
这时候从偏院里冒出个香客模样中年汉子,对着这边高声问道:“尔等这是作甚?”
钱县丞有点小伶俐,见着中年人胆敢对着身穿七品官袍他和群衙役问话,便知道此人只怕有来头。
钱县丞现在感想,就是挖坑自己跳,还得铲几把土把自己埋。但不想去也得去,在县尊面前没那容易出尔反尔。自己主动请缨,这能怪谁?
县丞这种佐贰官既缺乏胥吏本土根基,又缺乏正堂官掌管大印威权,是官场中很尴尬存在。若惹恼正堂官,虽然不至于被罢职,但肯定要被彻底打入冷宫,正所谓官大级压死人,以后专门干苦活累活而且半分功劳都不会有。
抱着戚戚怨怨心情,钱县丞郁闷带领大批人手离开县衙,出发前往城南拆庙去。抬眼望去,乍看前呼后拥极是威风,仿佛县衙正印官出巡。
这本该是钱县丞梦寐以求待遇,但很可惜,今天他却高兴不起来。拆寺这事是好办?他今天就是替方应物当炮灰去,出事就要担待责任,怎高兴得起来?
钱县丞没精打采走半个时辰,队伍才从北城走到西城,忽见前面路口转出列车队,浩浩荡荡沿街而行,几乎塞满街道。
迎上前去,把那中年人请到稍远处树荫底下,拱手问道:“壮士贵姓,乃是何方人也?”
那中年人亮出面腰牌,“吾乃东
有个开道衙役向轿子里钱县丞禀报道:“钱老爷!前面是刘相国家车队,也要从宣武门出城,论礼节该避道相让。”
“刘相国?这大阵仗却是为何?”钱县丞很奇怪,发挥消息灵通人士专业精神问道。
衙役便去打探,不多时回转禀报:“小前去问过,说这文渊阁刘相国父丧,要丁忧三年,这就是举家回保定府奔丧去,所以要从宣武门出城。”
原来如此,钱县丞恍然大悟,这就不奇怪。在京师,*员百姓往南出城有两个城门,即崇文门和宣武门,其中前往通州运河码头方向般从崇文门出城;若走陆路去直隶、河南方向,那般从宣武门出城。刘吉大学士回保定府老家,自然从西城住宅奔宣武门出城方便。
刘相国家车队过去后,宛平县县衙队伍继续前进,钱县丞也继续在轿子里自怨自艾、怨天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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