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县丞这个心情,方知县是表示理解。大明体制就是正堂集权制,知县几乎拥有所有县政权力,县丞这种佐贰官基本就是看知县脸色打杂,钱县丞这样不甘心于此人想出去搞点实权并不奇怪。
但是理解归理解,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开口,方应物沉吟片刻没有答话。
钱县丞继续恳求道:“城外南郊村落密布,四方人流混杂,若不就近弹压,根本难治。县尊你居于县衙,近于朝廷,周旋权贵,抚理百姓,上下左右庶务缠身,难免应接不暇,对城南只怕顾及不到。
在下若前去城南治理,清理户口、整顿赋税、弹压地面,可分县尊庶政之劳,可解县尊后顾之忧也!”
唔……这钱县丞言之凿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。方知县继续沉吟,倒不是因为他贪恋权力生怕被人分走。从本性上,方应物是个抓大放小、不耐烦琐碎事务人,若有靠谱人帮他承担,那真是求之不得。
多礼,不如只在衙中饭舍小酌畅谈。”
钱县丞自然没意见,连忙遣人去饭舍那里打招呼,让厨子整治菜肴酒食。随后方应物便与钱县丞安步当车,来到位于县衙西北端饭舍。
酒过三巡,钱县丞压抑不住,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昨日县尊去城南巡视,又听说县尊意欲拆庙建市,以聚敛财源?”
钱县丞知道这些,方应物并不奇怪,只是奇怪钱县丞为什对这个好奇,点头道:“确有此事。”
钱县丞便毛遂自荐道:“在下虽不才,愿代劳之。”方应物更好奇,反问道:“本官甚为不解,你若还有话,就全说出来。”
但仍有两点需要斟酌,第,钱县丞到底靠谱不靠谱?自己才与钱县丞见过两次面,话也没说过多少,实在看不出此人本性;
第二,方知县从昨日起心中便另有谋划,意欲在城南宣武门这带发展商业,以开拓县库财源,改变县库年年亏空局面,成就自己政绩。事关自己业绩,
钱县丞咳嗽声,“县衙位在城内,又地处偏北,本为弹压城中及西山地面而设;而近些年来,南城外却因地利之便,生息繁衍,事务杂剧,又距离县衙较远,未免鞭长莫及,难以治理。”
方应物想起自己昨天出南城所见所闻,觉得钱县丞所言有理。何况根据后世印象,京城南边确实人口滋生迅速,到嘉靖朝不得不向南扩建京城城墙,将南郊包围进来,成为京师外城。他便又问道:“你有何良策?”
钱县丞干脆利落地答道:“以在下看来,本县理当设城南分署治之,如此可收之效,弹压地方。”
设立分署,并遣官坐镇?方应物知道,这种办法并不稀奇,在些县情复杂或者地域广阔地方,县衙不能顾及到,便经常有另建分署就近治理。
而且,方应物更知道,如果在外设立县衙分署,县衙二把手县丞就是当然第人选。原来钱县丞是起这个心思,他若出外坐镇分署,那起码也是个能管事老爷,胜似在县衙里混吃等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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