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和尚不去享受荣华富贵,只愿守着寺庙当僧人。太后最后实在没辙,只好把寺庙重修得金碧辉煌,以此补偿幼弟。
现在听太监这说,这性闲和尚居然连相认都不肯相认?不过方应物感到很蛋疼,他现在公务缠身,事情多得很,哪有许多时间去管这皇家破事?
中年太监淡淡说:“圣母还说,你方应物是有缘人,何况报国寺又在宛平县地头上,请你定要劝得性闲法师回心转意。”
劝不回来怎办?方应物想到这个问题,但他没有问,想必问也白问,反正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。
送走传旨太监,方应物烦恼挠挠头,当初借着老庆云侯托梦来坑门拐骗时,实在没想到自己挖坑还得自己跳。
虽然方应物困极,但今晚睡眠质量并不好,究其原因还是心事太重,对汪芷和西厂之事实在拿不定主意。
天亮之后,清晨排衙依旧举行,方知县坐在大堂接受参拜,听遍公事禀报,便挥挥手让众胥吏散去。
这时候,忽有位中年人踱步走进大堂,惹得众胥吏纷纷侧目,根据服色判断出这是名身份不低太监。又见这中年太监对县尊大老爷叫道:“方知县!某家自仁寿宫来,东朝有旨意颁下!”
仁寿宫是天子生母周太后居住地,东朝则是对周太后种尊称,就像用东宫指代太子样。大概是因为仁寿宫在大内最东端,殿宇格局又自成体系,故而尊称东朝。
某些老于世故胥吏已经听出来,这是当今周太后传懿旨给方应物,暗暗惊叹这新县尊果然是处处与众不同!以他们见识,很少听到太后直接给大臣下旨,太后般也不需要如此做事。
又叹口气,方知县没奈何,传令召集仪仗队伍,出发前往城南。宛平县衙在城北,而和尚国舅所在报国寺位于南城郊,路程大概有十几里,这可不算短,所以要尽早动身。
这是方知县上任以来,首次全副仪仗出行
本来要散去人群忽然都停住,竖着耳朵想听听八卦。但方县尊很不解风情拍着公案道:“散散!”
等胥吏都退出大堂,方应物才从公案后面起身,走下高台对着中年太监抱拳为礼。这懿旨又不是圣旨,没有实际意义上法定意义,很在意个人形象方应物又不想被看成是卑躬屈膝之辈,所以礼数比较简单,连个跪迎都没有。
中年太监也没在意这些,点点头开口道:“圣母有话传你,帮人帮到底、送佛送到西,着你去劝劝性闲法师。”
见方应物脸问号,传旨太监又补充道:“城南报国寺性闲法师就是太后幼弟,已经确认无疑。不过法师看破红尘,不愿与太后相认,太后束手无策,便想起你,命你去劝劝。”
原来如此……方应物记起,历史上这个和尚确实也有意思,那是个真有信仰人,真闲云野鹤人。他躲藏多年被发现后,以周太后护短性子,世袭爵位只怕也是唾手可得,再不济也是锦衣卫世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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